周六早晨，陕西某三甲医院的心外科令医生起了个大早，街上零星几个路人，扫地声、鸟鸣声，混杂着偶尔经过的车辆呼啸声。这个城市还没醒来。

“早上有手术，不在我平时上班的地方，是院领导安排交流过去的。”2015年12月开始多点执业以来，令医生每周的休息时间被压缩到1天左右。“偶尔我也会到下级医院坐诊，或者查房指导，虽然是更累了，但接触到的患者也更多，收入不能说多，增加了20%左右吧。”由于要准备下一台手术，令医生和医米调研工作人员聊了约10分钟后便匆匆离去。

医米调研了解到，像令医生这样响应医院号召，在所属医联体内部交换的医生不在少数。作为分级诊疗和医联体资源交流的一种施行方式，这种多点执业多由院方牵头，医生也会提前向当地卫生部门和医院做报备。

令医生算是这些在“阳光下”进行多点执业的医生中的幸运儿。医米调研针对2000多名开展了多点执业的医生进行调查后发现，有高达4成的医生表示，工作时间增加了，休息日被占用了，收入却丝毫没有增加。在公立医疗机构之间流转的医生，“多点执业”流于形式，止于实质。据一些不愿透露姓名的医生反映，下基层做会诊是医院下达的非强制性任务，很多医生也就去挂个名，这部分也没有钱拿。

国家提出“多点执业”，本意是盘活医疗资源的同时解放医生。但这些为完成院方任务去别处工作的医生，他们真的更自由了吗？

或许阴影下才有更多自由。参与调研的医生中，未向相关部门和院方报备多点执业情况的人数几乎占到总人数的一半。

进一步分析发现，医生的报备情况和院方的态度高度相关，所属医院明确表示支持的医生中，有将近77%都进行了上报，而没有得到院方支持的医生中，过半都选择了私下出诊。

“很多医生都担心报备了会影响自己在原来医院的收入和职业发展。”广东省某二甲医院行政科胡医生透露。“多点执业加大了医院人力资源的管理难度，某种程度上也会加剧医院的人员流失，很多院长当然不会鼓励。”

事实上，过半参与调研的医生都表示，其所在第一执业点的领导不支持多点执业，也证实了胡医生的说法。

这些没有备案的医生都去了哪里私下出诊呢？数据显示，38.30%未报备的医生去了私立医院，另有31.5%到了下级公立医疗机构，还有30.9%选择了私人诊所。

这个数据表明，医生多点执业自由配置的空间越来越大。社会资本的涌入，特别是互联网医疗的兴起，的确为大医院分流、医生就业和患者就医都提供了更多可能性。

值得注意的是，近年来兴起的医生集团也成为越来越多医生的选择，考虑到医生集团本身基数较小，10.7%的选择率已经反映出医生群体对其足够的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