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COPY地图 C2C的丛林法则
某金融服务平台联合创始人滕放最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一些美国VC跑来中国考察P2P的玩法,然后又带回给在美国投资的公司。
PayPal联合创始人、《从0到1》作者彼得·蒂尔把人类进步归纳为“0”到“1”和“1”到“N”。过去二十年,中国互联网+行业明显属于后者,充斥着复制与抄袭,并被调侃为C2C,CopytoChina。只是,现在的情况有一些改变——2CC来了。
某金融服务平台联合创始人滕放最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一些美国VC跑来中国考察P2P的玩法,然后又带回给在美国投资的公司。
这种现象被冠以一种新的说法:2CC,toChinaCopy,到中国来复制。对应的正是被人诟病的C2C,CopytoChina,复制到中国。
中国互联网+行业从C2C走到今天2CC的萌芽,足足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几乎横跨整个互联网商业史。
主角变幻之间,大潮涌动,Copy不息。
咱们要花美国人民的钱!
2014年,京东、阿里巴巴两大IT界巨头分别登陆纳斯达克与纽交所。两家公司在美国投资者心中的“绰号”就是:中国的Amazon和中国的eBay.
我是中国的“美国派”,这在中国IT圈早已稀疏平常。最努力的当属人人网,赴美上市前自称中国的Facebook+Zynga+Groupon+Linkedin.
C2C之所以大行其道,根子就出在融资问题上。
由于主流渠道的融资困难,中国绝大多数互联网初创公司的资金来源都是“天使投资+VC+PE”。其中,投资机构大多包括境外机构,这导致创业者纷纷采取VIE架构,以此规避我国电信法规禁止外资参与电信增值服务的规定。但是,一到IPO环节,中国证监会又会对VIE架构拦上一道,于是乎“马云们”只能选择境外上市,尤其是对盈利状况要求不高的美国。
一切又回到原点——投资机构总是倾向于投资风险最小的项目,尤其是在美国已证明是成功的项目。至少,这个项目要被美国投资者看得懂,觉得亲切。于是,创业者按照美国原版创业,更易得到资本认可,也节约了试错与推广的成本。
不过,能否最终上市花到美国人民的钱,首先还要看美国原版的眼色,甚至是生存状态。
2014年3月,连续创业者林承仁从美国媒体报道中知晓了一款名为Secret的匿名社交软件。凭借直觉,他断定Secret必火,与团队只花了两周时间就开发出Android与iOS版本的模仿App“秘密”,并火速上线。到4月,“秘密”刷爆微信朋友圈,各种知名投资机构打爆了林承仁的电话,其A轮投资人甚至开始畅想:B轮不愁了。
一般情况下,由于市场准入、政策壁垒、诉讼成本等因素,中国的模仿者不会遭到美国原版的控诉,谷歌甚至还投资过模仿者百度。但是,Secret是一款立志于打进中国市场的App,美国人在寻求合作未果后投诉了秘密,迫使后者下架AppStore.
林承仁的B轮融资就这样飞了,但剧情仍有大反转。2015年5月,急于推行国际化的Secret烧光了数千万美元投资,宣布倒闭;反倒是秘密在下架后改名“无秘”,凭借App迭代升级重新杀回市场。
现在的问题是:原版死了,模仿者还有戏吗?林承仁已经开启了公关救火,他把Secret之死归结于产品差,而非创意、模式本身的问题。
可是,无秘很难再使用“中国的Secret”这个梗,来获取B轮、C轮乃至美国IPO的机会了。
中关村“总代理”与硅谷观光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融资需求作为动力,C2C成功的关键还是人脉。
2001年以前,C2C的主力就是在美国的留学生。
1994年,张朝阳读完麻省理工大学物理专业,当时他的一位“同学的同学”比照“美国在线”做了一个“欧洲在线”,张成为其中国办公区唯一的员工。
一年后,张朝阳从麻省理工大学教授那里争取来一笔22.5万美元的天使投资,计划模仿做一个“亚洲在线”。不过,张朝阳之后创办的搜狐,更像以内容为主导的雅虎,其初始域名Sohoo都与后者十分相似。
事实上,张朝阳踩在了一个属于门户网站时代的节点上。2000年,搜狐、新浪、网易接连上市,严格来说他们都是雅虎的“门徒”。
门户时代之后,硅谷的华人创业精英成为了C2C的核心力量。
他们是一批在1996~1998年创业,1999~2001年上市的华人科技公司掌门,其中包括GRIC的陈宏、WebEx的朱敏、NetScreen的邓锋。2001年互联网泡沫破灭之后,这些“硅漂”大多出售了自己的公司,因缘际会成立了一个连接硅谷与中国的组织——华源会,与硅谷老牌风投红杉资本、经纬创投一起游走于中美企业之间,马云、李彦宏、丁磊、杨元庆、段永平等都是其座上宾。
这是一个神奇的组织。起初,华源会的本意是帮助中国人在硅谷创业,为他们提供人脉、技术、管理与资金支持,但其门徒如留学生李彦宏,目标其实就是“学成回国”,用C2C模式复制一个“中国兄弟”。于是乎,华源会慢慢蜕变成C2C的“桥头堡”,“硅漂”们也摇身一变成为财务顾问、管理顾问、VC身份的创业导师。
近年来,华源会还成立了中国分会,帮助了大量硅谷留学生回国创业。有一种形象的说法是,硅谷是科技创新的“生产商”,华源会、红杉资本、经纬创投等机构就是硅谷——中关村“总代理”,并在中关村集结成“批发市场”,任由来自深圳、广州、成都、杭州、武汉等地的“二级代理商”们自由挑选。
除华源会,“硅谷工程师协会”、“F50创投”等机构也是中国膜拜者们的硅谷资源中转站。很显然,C2C已从张朝阳们最初的单打独斗,发展成了圈子的团体行为。
也就是在这一时期,中国互联网从门户时代过渡到PC端细分领域时代,淘宝、美团、赶集网、校内网等佼佼者开始涌现,当然他们大多是美国原版的中国学徒。
进入2010年之后,移动互联网时代到来。来自BAT等互联网公司的离职员工们挑起C2C的大梁,他们频繁穿梭于硅谷各地,寻找创意的富矿。这些“硅谷观光客”们每天忙着参观孵化器,拜访创业公司,寻思着如何托关系与马克·扎克伯格喝上一杯咖啡,兴许哪天能撞上一个好的创意,就可以Copy回中国大干一场。
这些“硅谷观光客”们回国创业后,各种孵化器会找到他们进行投资和扶持,这当中大众最熟悉的莫过于李开复创办的创新工场。因为所投项目很多是直接复制美国的互联网创意,创新工场一度被诟病为“抄袭工场”。
从模仿门户网站演变为模仿各种应用,从PC端演变到移动端。可以说,CopytoChina的演变史就是一部中国互联网发展史。
但是,当大家都是C2C的拥趸,谁能在这片丛林中活下去呢?
C2C的丛林法则
2012年,从国内一家互联网公司辞职的李大成在硅谷参观期间,了解到一种自制漫画应用,可随意添加文字,并分享到社交平台。李大成对这款应用很感兴趣,并对应用进行了细致的技术分析。
半年后,李大成在中关村拉起了自己的一干人马,开发了一个同样基于在线漫画应用的手机App,发布于AppStore。但好景不长,后来几个月同类自制漫画应用铺天盖地出现,相互模仿,李大成的App很快就被淹没在一片汪洋之中。
之后,一款名叫魔漫相机的App突然蹿红,单日新增用户最多时超过320万。究其原因,魔漫相机可以把用户的真人照片在几秒钟内绘成一幅漫画,显然比单纯的自制漫画应用更有吸引力。
“就是这么残酷!”李大成感慨道,要么淹死,要么成王。
事实上,单纯地把美国模式复制到中国来的C2C行为,从来都不够明智。
当年史玉柱做网游时也模仿借鉴了美国的网游,但他却能举一反三。
当时中国网游大多是按照时间点卡付费,很多玩家被挡在游戏之外。而在美国,网游市场只有10%的付费玩家,绝大多数都是非付费玩家——在线人数做起来后,游戏生态才能更具吸引力,才能吸引更多的付费玩家。
这给了史玉柱极大启示,他在运营《征途》绿色版的时候,取消了按时长收费的门槛,实行免费游戏模式。游戏玩家增加的同时,原来的付费玩家在游戏过程中还是会花钱——购买游戏装备及虚拟礼物,获得更流畅的游戏体验。
“得非付费玩家者得天下”,事实证明,史玉柱的玩法是成功的,后来也成为了国内网游的标配。
还有一种复制美国创意的例子——模仿者对原产品的逻辑有着充分理解,并对复制的产品进行了本土化的改进和微创新。
曾在美国纽约工作的赵翼晋被美国电商“Birchbox.com”的订阅式化妆品销售服务模式所吸引:Birchbox.com每月向用户收取10美元会费,随后用户就能定期收到装有化妆品小样的黑色神秘盒子,每次都是一份惊喜。
赵翼晋回到国内后,与时尚圈人士徐峰立仿照Birchbox.com,创办了“一瓶一罐”。重要的是,他们对“一瓶一罐”进行了一些本土化的调整和改变。比如,Birchbox的产品大多是一些小众品牌,而“一瓶一罐”装的是来自国际大牌的正品美妆小样。之所以这样调整,是因为国外消费者能够接受个性化的化妆品牌,而中国的消费者还停留在相信大品牌的层面上。
本土化改造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一瓶一罐”的会员人数在上线三个月内就突破一万,20个全球品牌成为合作伙伴。
但是没两年,原本是供货商的化妆品巨头欧莱雅开始自己玩“小美盒”线上订购,“一瓶一罐”的出路又在哪?
因此对于“一瓶一罐”这样的小玩家而言,有一种风险是难以防御的——当小玩家复制了美国原版,并凭借微创新获得成功,验证模式可行,就会激发起C2C模式下处于食物链最顶层的行业巨头的出手欲望:要么自己做,要么提出收购或不如人意的投资要求——谈不拢就扶持另一家,用强大的资本力量打死你。
究其原因,这是由巨头们肆无忌惮的寡头者身份及利益决定的,通过山寨扩张及巩固市场地位的同时,还消灭了具备潜质的小公司,避免自身被挑战,也阻止了其他寡头的扩张路径。
曾经,腾讯、百度、阿里巴巴之间,每天都在上演这样的戏码。
扔掉C2C的帽子,逆袭的机会到了?
然而,就在“抄别人”与“防被抄”的这个时代,C2C的风向渐渐变了。
表现之一,中国本土的互联网力量开始崛起,甚至出现了“工程师大爆炸”。据今日资本徐新估算,中国在移动互联网领域至少有150万工程师,是美国的10倍,量的突破,为创新奠定了基础。
更重要的是,互联网泡沫破灭十多年后,中国创业者又重新选择了在硅谷创业,参与各种原创性项目。为配合这样的形势,2012年,具有中国政府背景的瀚海硅谷科技园,以及邓峰发起的创源孵化器均落户硅谷。2013年以后,zPark、丹华资本、ChinaRock等华人背景的天使投资基金更是扎堆拥入。
事实上,这一幕总是容易被人忽略。我们以为只有中关村刮起了创业的风暴,其实去硅谷一看,Google的保安现在都不拦中国人的车了,因为人太多了。
表现之二,就是美国人开始抄中国人了。
美国网游公司Curse模仿中国游戏公司“欢聚时代”,发布了一款帮助玩家在游戏中互动的社交娱乐服务。此外,Facebook推出的时间轴功能和Hello功能,Google之前上线的搜索结果买票功能、搜索App功能,分别来自Go桌面和百度。
事实上,中国在移动互联网的玩法已经领先美国,原因很简单:人口密度大,人口基数多,交互频次多,玩法从量变到质变进化的速度快。
甚至,就连过去几年一向疲软的中国股市,都在向C2C说NO。原因很简单,中国股市火得一塌糊涂,而美股中的中概互联网股长期表现不佳。这导致原本想去美国上市的企业忧心忡忡,已有传言称百合网正在调整上市方向,弃美国而选择中国创业板。
——C2C最基础的动力,消失了。
2015年5月7日,国务院发布《关于大力发展电子商务加快培育经济新动力的意见》,其中的关键内容就是设立差异化上市条件,扶持互联网企业在国内上市。
同日,李克强总理在中关村创业大街,喝了一杯3W咖啡。蜂拥而至的创业者们似乎已经听到了钢镚儿落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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