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娅卷入“售卖山寨潮牌联名产品”风波 律师：构成虚假宣传行为

中国网财经6月3日讯(记者 贾玉静)售卖“山寨”Supreme联名商品引发热议后，日前，薇娅方面发布关于古姿GUZI X Supreme挂脖风扇的情况声明，就授权争议产品出现在薇娅直播间致歉，称已联系古姿GUZI进行核实，在最终核实结果出来之前，消费者可进行退款不退货处理。

薇娅方面表示，公司与古姿GUZI达成此次合作前，双方签署了完备的律师协议，并要求古姿GUZI及授权方提供了相关资质及授权文件。尽管流程合规，但还是出现了授权争议问题。

据薇娅方面披露的核查材料显示，选品过程中，挂脖风扇品牌方古姿GUZI提供了由美国至高无上品牌管理集团授权给四川速普锐品牌管理有限责任公司(美国至高无上品牌管理集团有限公司中国区总代理)(以下简称“四川速普锐”)Supreme品牌的授权书，以及美国至高无上品牌管理公司在美国的公司设立文件；

四川速普锐提供了美国至高无上品牌管理集团在美国针对Supreme的商标申请文件，以及美国至高无上品牌管理集团在中国的商标申请文件；

此外，就Supreme图文的使用，古姿GUZI还出具了由四川正和嘉德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授权四川速普锐使用Supreme图文的著作权许可授权书及相应作品登记证书。

薇娅方面认为，本次推广产品出现授权争议，公司和涉事产品品牌方都难以从法律层面进行维权。而造成授权争议产品出现在直播间原因，则系团队对潮流品牌积累和认知不足导致。

言语间，薇娅与品牌方似乎都成了受害者，但中国网财经记者梳理却发现，上述核查材料本就漏洞百出。

何为Supreme？

公开资料显示，Supreme是英国人Jame Jebbia在美国纽约创立的品牌，以滑板文化起家。起初，Supreme只是一家提供优质滑板和宽敞装修的滑板店，而雇佣街头“不良”板仔作员工、播放各种奇怪有趣视频的腔调使这里成了知名滑手、街头艺术家聚集地，并逐渐发展成“白天是试板空间，晚上是party池”。时间一长，Supreme便由一间滑板店晋升为滑板文化的圣地，产品也丰富至T恤、帽子等，通过品牌连接嘻哈运动、音乐和时尚亚文化。

出于成本考虑，Supreme每款产品最初都是限量销售，新品虽大同小异，却保持了90年代初的设计风格。Jebbia曾在2009年接受《Interview》杂志采访时透露，Supreme每季产品基本都一样，但其会留意最近身边的流行趋势。“我们喜欢关注那些有新鲜感的东西，但也觉得某种程度上，总要保留一种90年代初的感觉。那个年代对我们影响很深，我们做什么都跟那个时代有关。”很快，Supreme就吸引到了一批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每次发布新品之前，他们都会在论坛上激烈讨论，哪种产品可能最先卖光。这既保证了产品不会滞销，也激发了消费者的抢购热情。

有了名气，Supreme开始频繁与艺术家、明星、品牌进行联名合作，彼时，Supreme虽然在街头品牌中占有一席之地，但在服装界却并无分量。直到2012年，Supreme与潮流服装品牌Comme Des Garons Shirt开展联名后，彻底改变了Supreme的地位。川久保玲丈夫、同时也是Comme Des Garons总裁的Adrian Joffe甚至评价Jebbia“我从来没见过像他那样坚定，坚持自己理念的人”，而这次合作亦让时尚圈注意到了这个来自街头的品牌，Supreme成功出圈。

随后，Supreme逐渐向外推进，被英国潮流团体GIMME5带入伦敦，被潮流教父藤原浩等人力捧进入日本，还得到日本人气偶像洼冢洋介的极力推崇，从此在亚洲声名大噪。随后，国内许多人气偶像也大力公开穿着Supreme，一时间，Supreme升为一线街头大牌。不过即使Supreme已火爆到让行业瞠目结舌，他却从未降低格调，截至2021年，Supreme仍只在英国、日本和美国本土有官方门店。

2020年11月，VF集团宣布以21亿美元的价格收购Supreme。

带货翻车

品牌火了，山寨随之而来。近年来，Supreme的流行风潮引发了无数相关品牌注册及授权争议事件。

据了解，International Brand Firm(IBF)曾在2011年左右在意大利先于美国Supreme注册了Supreme Italia等相关商标，随后，又通过世界知识产权组织为“Supreme”、“Supreme Italia”、“Supreme Spain”等品牌注册了合法身份。

有了合法商标与品牌的庇护，Supreme Italia商品便在世界各国肆无忌惮地推广销售，由此也引发了一系列“Supreme冒牌事件”，其中以“三星与Supreme战略合作”最为著名。

2018年底，三星在发布会上宣布将与潮牌Supreme展开合作，预告将在2019年推出定制款产品。消息一经发布迅速引发舆论热议，网友纷纷指出“此Supreme非美国Supreme”，并质疑三星与山寨厂商合谋。随后，“三星电子大中华区数字化营销高级经理”发声回应称，其联合的是Supreme意大利品牌，不是Supreme美国。不过此番解释并没能为合作正名，反而引发美国Supreme品牌粉丝强烈反感，最终，三星宣布和Supreme Italia终止合作。

三星与“山寨”Supreme联名被嘲，不足以让薇娅以儆效尤。5月14日，薇娅因在其直播间推广“Supreme x GUZI”联名挂脖风扇“翻车”。中国网财经记者回看直播片段发现，薇娅在介绍这款联名产品时，多次强调这款售价198元风扇系“正版的”“与国外原创潮牌联名”“真正的美国联名、并非香港代理”的字眼。“带货一姐”鼓吹之下，该产品当晚售出2.19万件，按照每件198元价格计算，销售额高达433.62万元。

直播尚未结束，质疑随之而来。当晚，时尚博主Abestyle便在微博指出薇娅售假。“薇娅直播间选品的人不懂山寨也就算了，薇娅都不懂Supreme这样的品牌，它根本不会和国产品做任何的联名，以及真的联名的话，代购也好，早就铺天盖地了，甚至也不会是198这个价格售卖。”

面对质疑，薇娅将锅甩给“天猫国际”：“我现在觉得那个联名有点争议，我联系了这个商家，也联系了天猫国际，因为当时是天猫国际官方小二推荐给我的。它确实是那个美国Supreme的联名，但跟我理解的Supreme可能不是一个，在法律上可能没问题，但从我自己的角度来讲，不是我想卖的Supreme。”

对此，上海汉盛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李旻律师表示，薇娅作为直播带货界顶流主播，其行为不仅仅代表个人行为，其应该严格控制选品，若对待假货事件处以消极态度，一方面会给自身带来不利影响，另一方面也会为整个直播带货行业造成负面影响。

薇娅冤么？

5月28日，薇娅所属公司谦寻(杭州)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就“山寨Supreme联名产品”一事在官微发布情况声明称，已联系古姿GUZI进行核实，在最终核实结果出来之前，消费者可进行退款不退货处理。声明中称，本次推广产品出现授权争议，公司和涉事产品品牌方都难以从法律层面进行维权，并披露一系列选品核查材料。言语间，薇娅与品牌方似乎都成了受害者，但中国网财经记者梳理却发现，上述核查材料本就漏洞百出。

按照注册商标地域性，披露材料中有意义的是“四川速普锐提供的美国至高无上品牌管理集团在中国的商标申请文件”及“古姿GUZI出具的由四川正和嘉德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授权四川速普锐使用Supreme图文的著作权许可授权书及相应作品登记证书”。其中，商标申请文件指的是其2021年3月29日向国家知识产权局递交的商标名称为SUPREME、国际分类为11、注册号为54740675的申请，目前进度为等待实质审查，并未完成注册，不受法律保护；而Supreme图文的著作权许可授权书及相应作品登记证书只能说明对四副图画作品进行了版权登记，但并非已注册商标，且不受商标法保护。

据了解，作为美国潮牌服饰“Supreme”的运营商，“章节四公司”早在2014年3月起就已在华进行商标布局，目前已在多个类别上申请注册了近百件有关“Supreme”的商标。其中，2014年3月4日提交注册申请的引证商标先后历经商标驳回、驳回复审、行政诉讼、异议、不予注册复审等程序，于2020年1月21日被核准注册使用在服装、鞋、帽子(头戴)等第25类商品上。

此外，中国商标局亦于2020年5月6日发布公告称，“SUPREME NEW YORK”商标已经正式获批，未来十年内，正版Supreme将有权在25类服装和配饰产品中使用该商标。这些商标的申请人“章节四公司(Chapter 4)”是Supreme的品牌知识产权所有人。

北京市岳成律师事务所律师郭永发表示，从整个事件来看，薇娅直播间销售山寨联名商品的确构成引人误解的虚假宣传行为，而该行为是违反《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反不正当竞争法》及《广告法》的，应当承担相应法律责任。李旻同样认为，薇娅作为主播，虽不参与实际经营活动，不属于网络购物合同的双方主体，一般不承担直接的违约责任，但根据《反不正当竞争法》第八条，薇娅作为产品宣传方，同时作为广告代言人，进行虚假或者引人误解的商业宣传是需要承担行政责任。

对于薇娅提出“涉事产品系由天猫国际推荐”一说，李旻认为，天猫官方小二仅仅是推荐产品，推广选择权仍旧在主播(薇娅)手上，且天猫官方小二并非公开推荐，仅仅因为推荐就要为之后售假行为担责，是不公平的。

那么薇娅方面针对此次售卖“山寨”潮牌联名的核实结果究竟如何？公司最终将给出消费者哪些具体赔偿方案？中国网财经记者就以上为题向谦寻(杭州)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发送采访函，截止发稿尚未收到回复。

天眼查信息显示，谦寻(杭州)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是一家新内容电商直播机构，薇娅系该公司旗下主播，薇娅丈夫董海锋为该公司法人、实际控制人及最终受益人。值得注意的是，今年4月8日，谦寻(杭州)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刚刚因“广告含有妨碍社会公共秩序和违背社会良好风尚的内容和情形”被市场监管部门罚没53万元。接下来，薇娅团队将如何规范“直播带货”行为，中国网财经记者将持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