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田的那根“安东绳”
在多次采访丰田公司的经历中,印象最深的是,一次在日本参观丰田堤工厂时,媒体记者在下车前,都被要求将各自的手机装入纸袋内并放在车上。一般车企在带媒体参观工厂时,往往只会强调在厂内不许拍照,然而,丰田做得“很绝”,为防止“万一”,暂时先将记者的手机“没收”。还有,丰田很爱跟媒体记者签保密协议,例如组织媒体在参观丰田日本PEVE电池厂以及参加富士国际赛车场的新普锐斯试驾体验活动时,都要求媒体记者签下相关保密协议,尽可能做到“可控”。
丰田在安排媒体采访时的案头工作也是最慎密的,甚至没有之一。每次带媒体团到日本采访时,丰田的工作人员会将相关资料准备得极为详尽,一般已提前将整个活动行程印成册子,将每日的行程安排精细到秒钟,并严格按此执行。丰田公司的精益管理,无形中延伸到对外关系中。
对外如此,对内则更加事无巨细。一位丰田内部员工在跟《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聊天时,半开玩笑地戏说该企业的精益管理“近乎变态”。丰田生产方式在业内闻名,吸引不少企业来取经,其中不乏同行,但往往只学到其形,未得其神,得其精髓者凤毛麟角。
丰田有些生产线对外开放可参观,生产线上的员工在加工物件、搬运物件或装到机器上时,都需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相关工序。表面看起来,丰田的生产方式也没有多么神秘。但事实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让每位员工严格执行Justintime模式,在必要时间内生产必要数量的必要产品,将标准化生产发挥到极致,这需要一套完善的培训体系支撑,培养员工在生产线上对每个细节精益求精,对小问题、小差错持“零容忍”态度,鼓励和信任员工将这套看似简单实际复杂的体系执行到位。世界冠军不是一日练成的,丰田公司的高管曾谈到,培育技术员工甚至需要花上十年时间。
丰田的生产管理水平至今在车企中处于领先位置,但其工厂自动化程度未必是最高的。面对社会智能化程度日益提高,丰田在不断提高生产的自动化程度,但同时强调未来不会完全实施机器自动化,而是通过人和机器协同提高生产效率,共同降低不良率。
对于丰田来说,实在难以放心将一切交给机器,其忘不了手中一直拽着的那根“安东绳”。有些问题,完全靠机器未必能识别,往往还得靠员工的火眼金睛。丰田汽车的生产线上,有一根特别的拉绳,被称为“安东绳”。任何一名员工只要发现异常,就可以拉动绳索,停止生产,以防止次品流入下一道工序。
丰田的精益管理源于“安东绳”,而丰田的自我掌控欲那么强,或许有根源。丰田公司创始人丰田佐吉一身有诸多发明,而其中他发明的自动换梭装置被其他公司收购后试验结果不佳。这令丰田佐吉总结归纳出“除非自己完成连贯性整体试验,否则无法令世间承认其真正价值”的经验。至今,丰田集团遍布世界各地的公司仍然继承着佐吉这一重要遗训。
相对谨慎保守的丰田,同时也有开放大胆的另一面。例如,丰田喜一郎在父亲佐吉影响下同样自幼喜欢机械,不过,他大胆从纺织业跨到汽车研发制造,并引进销售大师神谷正太郎等经营管理人才,而在公司遇到空前困难时带头炒了自己,将总经理的位置让给被自称为丰田汽车公司大总管的石田退三。目前,丰田家族的股权在丰田汽车公司中占比极少,正是这种开放的经营管理理念,让丰田汽车避开了某些车企高管层的“宫斗”,更多从公司大局出发。
此外,丰田从上世纪50年代起就大胆跨出国门,为国际化打下坚实的基础。在不断扩张国际版图时,丰田将TPS复制到全球各地的工厂,还有挂上那根“安东绳”,不断改善创新。有员工说,丰田不断加快将技术和产品导入海外市场,现在日本大本营还有些技术和产品可供其他海外工厂学习,但未来几年内这种情况或不存在,反过来要向丰田海外工厂取经。
在日本丰田博物馆里,展出的是全球汽车发展的轨迹,除了丰田历年的汽车产品之外,还展出通用、福特、大众、奔驰等欧美劲敌的汽车。正是在不变与变化、坚守以及兼容并蓄中,丰田逐渐赶超所有的对手,夺取全球汽车制造商头把交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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