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进深 兰州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

随着乌克兰紧张局势的急剧升级，俄罗斯总统普京21日签署总统令，承认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独立，并签署了与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的友好合作互助条约。24日，普京发表紧急电视讲话，决定在顿巴斯地区进行特别军事行动，这意味着俄军将进入顿巴斯地区展开军事部署，是对乌东民间武装的强力支持。对俄罗斯来说，由于此前已经承认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的独立，俄罗斯应请求出兵“合理合法”。对乌克兰而言，俄罗斯如果在顿巴斯地区开展军事行动，将严重侵犯乌克兰的主权和领土完整。因此，普京的决定对于乌克兰局势的发展无疑产生了重要影响。随着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宣布与俄罗斯断交，乌克兰紧张局势进一步恶化。

普京的决定表明以和平方式缓和乌克兰紧张局势并按照明斯克协议解决乌克兰问题的道路已经行不通，因此俄罗斯改变了应对策略，在承认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独立后并向顿巴斯地区开展军事部署。这是俄乌关系进一步恶化的标志性事件。

俄乌关系演变到现在的局面，从根源上说是上世纪90年代欧洲地缘政治发生根本改变的“余震”。东欧剧变、苏联解体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在重塑欧洲秩序的过程中，并未考虑到俄罗斯的安全诉求，不断推动北约和欧盟的“双东扩”，压缩俄罗斯的战略空间。三十年来，俄罗斯与北约在战略层面始终处于对立的局面。

2013年乌克兰发生“颜色革命”后，乌克兰采取了去俄亲欧的外交政策，由此引发了俄罗斯的战略焦虑。2014年，随着俄罗斯“收复”克里米亚，俄乌的紧张关系加剧。由于乌克兰东部地区俄罗斯族人数众多，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这两个共和国实际上处于脱离管辖的状态，这使俄罗斯有了借乌克兰问题与西方讨价还价的“抓手”。 2015年2月，乌克兰冲突双方达成《明斯克协议》，大规模武装冲突得到控制，但小范围的冲突仍时有发生。

2021年4月，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呼吁修改《明斯克协议》，加强美国在结束乌东部冲突中的作用，引发了俄罗斯的强烈关注。进入2022年，西方媒体声称俄罗斯在俄乌边境地区集结兵力，有“入侵”之势，俄罗斯则称乌克兰违反协议。在此背景下，乌东局势骤然紧张。

随着普京宣布展开特别军事行动，乌克兰宣布全境进入战时状态，普京则表示没有“侵略”乌克兰的计划。乌克兰局势引发国际社会的高度关注，其发展前景充满不确定性。

一是俄罗斯与乌克兰是否会发生全面战争？从各方的表态看，俄罗斯与乌克兰发生全面战争的决定权在乌克兰而非俄罗斯。首先，俄罗斯的目标有限，即通过采取军事行动打击乌克兰在顿巴斯的军事力量，维持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的独立，并非全面占领乌克兰。因此，俄罗斯不会对乌克兰宣战。对乌克兰来说，俄罗斯的相关行动是对乌克兰领土和主权的侵犯，在宣布与俄罗斯断交之后，是否宣战或者何时宣战要看美国及其他西方国家的行动。而美国宣布无意与俄罗斯作战。在没有美国和北约直接出兵干预的前提下，乌克兰难以与俄罗斯进行全面战争。

二是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是否会成为下一个克里米亚？由于俄罗斯已经承认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独立，如果俄罗斯军队能够快速控制顿巴斯地区，不排除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会像克里米亚一样举行全民公投，从而划入俄罗斯的版图。但是乌东局势和当时的克里米亚有所不同，俄罗斯也并非通过危机决策的方式快速展开军事行动形成事实上的控制。俄罗斯承认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的决策过程较长，展开军事行动的目标是“缓解乌克兰紧张局势”。如果相关各方就乌克兰局势能够达成新的协议，俄罗斯的战略诉求得以满足的话，顿涅斯克和卢甘斯克问题不一定会按照克里米亚模式解决。

在此情况下，乌克兰问题将长期化和复杂化，一方面，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事实上脱离乌克兰已不可避免，乌克兰面临分裂的危险。另一方面，围绕乌东问题的大国博弈也将长期持续下去。俄罗斯与西方围绕乌克兰加入北约、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未来地位问题以及由此衍生的西方对俄制裁仍将争执不断，乌克兰将成为俄罗斯与西方战略竞争的前沿。（责任编辑：王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