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5日,山东鑫秋农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鑫秋农业”)发布公告称,该公司在21日上午审议通过了《关于免去张友秋先生公司董事长职务的议案》,董事长张友秋被宋洪胜、李爱国、贺杰、张勇等4名其他董事会成员一致罢免。而在此前公开质疑公司财务造假的公司董秘宋洪胜暂代行其职。

至此,意味着鑫秋农业董秘自曝公司财务造假事件,再起高潮。

7月29日,鑫秋农业办公室一主要负责人向《中国经营报》记者解释,截至目前,鑫秋农业方面均不方便接受媒体采访,相关消息发布以公司公告为准。他称,由山东证监局、中泰证券等组成的“调查组”已结束调查,并于7月22日离开鑫秋农业。

但作为主办券商的中泰证券,如今则受到各方质疑,称其没有尽职做到认真调查等。中泰证券企业文化部工作人员对此表示,中泰证券方面目前不方便对鑫秋农业相关问题做出回应,以对外公告为准。截至记者发稿,该事件调查结果尚未公布。

“财务造假”风波发酵

鑫秋农业地处德州市夏津县。其官方网站介绍,该公司成立于2001年,是农业部管理、全国经营范围的实行“选育、生产、经营相结合”的科技型种业企业。其注册资本13336万元,总资产5.02亿元,公司资产规模、基地面积、种子产销量、质量及市场占有率居山东省棉种行业之首,位居全国棉种行业前三名。6月30日,这家以棉花种子繁育为主业的新三板挂牌企业发布2015年年报,被审计机构出具了“无法表示意见”的认定。不仅如此,作为主办券商的中泰证券随后发布公告,对于鑫秋农业的年报有效性“不予认可”。后者此举被业内解读为“国内资本市场相当罕见”。

一时间,这家原本在资本市场上鲜有话题的农业企业,很快“蹿红”。

其董秘宋洪胜随之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公开质疑鑫秋农业存在财务造假问题,并直指董事长张友秋。来自当地媒体公开报道描述,在今年4月份,董事会矛盾已激化。一份鑫秋农业在4月7日召开的内部会议纪要文件图片显示,前述5名董事均签字认可“涉嫌虚构资金、利润,并直接指挥财务工作人员编制财务报表、挪用公司募集资金,使公司账面造成巨大漏洞,张友秋董事长负有首要责任”。公开消息称,张友秋曾公开回应,称自己没有签过上述会议纪要。

公开信息介绍,2015年4月,鑫秋农业在新三板正式挂牌,并在当年5月以4元/股的价格向10家机构投资者定向增发,募集资金1亿元。在其挂牌前,合肥高特佳、苏州天昌、苏州嘉乾、苏州嘉翔、温州海汇、苏州红锋、德州创投等7家投资机构曾在2011年后相继入股。来自鑫秋农业2015年年报显示,公司全年亏损1.1亿元。而在2014年,其盈利766万元。根据公开转让说明书,其2012年、2013年的净利润分别为4349.52万元和3410.52万元。颇有意味的是,有机构投资者公开认为,早在2013年时,鑫秋农业已出现财务异常,应收账款从3000万元涨到了1.3亿元,有些突然。

宋洪胜此前表示,该公司董事长张友秋涉嫌虚增收入、虚增利润等财务造假行为,成为公司陷入当前局面的主要原因。

随着鑫秋农业董事会矛盾的激烈化,以及“财务造假”风波额持续发酵,股转公司(新三板市场运营管理机构)责成中泰证券及审计机构中兴华会计师事务所,对鑫秋农业的上市文件进行重新核查。7月13日,由山东省证监局、中泰证券等组成的“调查组”进驻鑫秋农业。

然而,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7月25日,鑫秋农业发布公告称,该公司在21日上午审议通过了《关于免去张友秋先生公司董事长职务的议案》,宋洪胜暂时代行其职。7月29日,鑫秋农业办公室一位主要负责人向《中国经营报》记者介绍,截至目前,鑫秋农业方面各相关人员均不方便接受媒体采访,消息对外发布以公司公告为准。

中介机构被质疑

作为鑫秋农业主办券商的中泰证券,在这场风波中,如今亦备受各方质疑。多名业内人士分析称,其没有尽职做到认真调查等。

6月30日是新三板2015年年报的发布截止日期。就在当天,中泰证券发布《关于山东鑫秋农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2015年年度报告的风险提示性公告》,称中泰证券作为鑫秋农业的主办券商,履行持续督导职责,多次督促鑫秋农业履行信息披露义务,提交延期披露的2015年年度报告及相关披露文件。

该公告描述,鑫秋农业于2016年6月28日向中泰证券提交拟披露的2015年年度报告及相关披露文件,后者依据事先审查的原则对相关公告进行审核。截至年度报告延期披露截止日,鑫秋农业无法对在审核过程中提出的问题给予全部回复,导致中泰证券无法对鑫秋农业2015年年度报告事先审核完毕。中泰证券全称为中泰证券股份有限公司,前身是齐鲁证券有限公司。其官方网站介绍,中泰证券是全国大型综合类券商,注册资本62.7亿元,控股鲁证期货股份有限公司、鲁证创业投资有限公司、中泰金融国际有限公司、齐鲁证券(上海)资产管理公司等,形成了集证券、基金、期货、直投为一体的综合性证券控股集团。

2015年5月份,鑫秋农业一份股票发行情况报告书显示,鑫秋农业一次性向10家机构和3名自然人增发了2500万股,每股价格4块钱,共计募资1亿元。其中,包括主办券商中泰证券、九州证券、　华泰证券　、　广发证券　在内的四家券商,分别认购400万股、100万股、200万股和100万股。数据显示,中泰证券在当时增发的全部认购机构中,为最大认购方,投资1600万元。

“整个事件中,中泰证券的角色应该不仅仅是没有尽到调查职责。”有业内人士认为。

7月23日,鑫秋农业公司厂区内,众多车间大门早已被当地法院查封,里面设备锈迹斑斑。此时,正值周末,见不到工作人员的身影。记者注意到,夏津县人民法院对其车间的封条上,最早时间为2014年,最近的时间是2016年7月17日。

中泰证券自改名后,一直在为上市努力。而来自媒体的公开报道称“一年内中泰证券两次被曝与非法集资案沾边”,其上市之路走得并不容易。《中国经营报》记者梳理获悉,其中最受关注的是“彭晨案”。彭晨为中泰证券前身齐鲁证券的前员工,在其任职期间,牵头发起私募产品,因产品到期后无法兑付,被告上法庭,涉及资金达1.6亿元。最终,彭晨以“个人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名被起诉,齐鲁证券当时虽没有被列入“被告”之列,但其存在的管理等问题也暴露出来。

宋洪胜称,鑫秋农业上市之前已存在财务造假行为,但董事会成员均接触不到真实的财务数据,致使严重程度,并没有获得确切数据。鑫秋农业有匿名股东曾公开解释,该公司在2013年的营收账款1.3亿元,比2012年涨了1亿余元。张友秋在被询问时称黄河流域市场不理想,为突破新疆的棉种市场而进行赊销,审计机构期间也不曾审计出问题。

多家金融机构或受牵连

当地知情人士介绍,鑫秋农业的车间早已停产,工人被欠薪也长达一年时间。7月23日,鑫秋农业值班人员解释,公司还在正常生产,而前述办公室负责人则称,农业公司生产有季节性,鑫秋农业正处在生产淡季,因此少有生产。

当然,鑫秋农业的麻烦远不止这些。

在调查结果尚未公布之前,鑫秋农业的大量银行贷款已陆续到期。来自该公司2015年年报显示,中国农业发展银行夏津县支行已在今年4月中旬要求公司偿还4398万元的贷款,承担连带担保责任的张友秋以及张萍的多处房产已经被法院冻结。因拖欠工程款,鑫秋农业投资8000多万元的科技园工程土地以及地上建筑也已经被查封。本报记者了解到,科技园项目地处鑫秋农业公司向西约2公里处,如今已成烂尾。

深陷其中的不仅仅是农业发展银行。其2015年年报描述,今年年底前,公司在恒丰银行、夏津胶东村镇银行、威海市商业银行德州分行的多笔借款即将到期。数据显示,这笔银行贷款总额高达1.7亿元,在知情人士看来,鑫秋农业却已无力偿还。8月3日,上述金融机构都婉拒了记者的采访要求。

鑫秋农业在发出全国最后一份新三板企业2015年年报后的第二天,即7月1日,发布公告称,更名为“ST鑫秋”。挖贝网新三板分析师毛云杰分析称,新三板截至目前没有明确的退市机制,鑫秋农业是否退市,还需要看企业的具体情况及其主管部门的态度。早在4月8日,鑫秋农业就发布了《山东鑫秋农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关于重大事项的停牌公告》,披露公司正在筹划重大资产重组事项,公司股票于2016年4月11日起暂停转让。山东证监局工作人员在电话中向记者介绍,调查进展以鑫秋农业公告为准。

山东多名业内人士对此坦言,鑫秋农业的处境为当前全国新三板挂牌热潮发出了警示,对于主办券商、主管部门而言,企业踏入新三板门槛、退出等制度有待进一步完善。宋洪胜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认为,鑫秋农业是国家骨干棉种企业、国家级高新技术企业,从无形资产价值来说,公司拥有一个农业企业所有的顶级资质。他公开表示,如不走到破产倒闭之路,经过逐步规范和运作,仍然具有成为优秀企业的潜力,而一旦进入破产清算程序,所有投资人以及债权人的钱都会血本无归。

记者获得数据显示,在鑫秋农业漂亮的业绩下,除上述金融机构之外,九鼎新三板1号私募基金、苏州金创鼎福投资中心、临沂恒汇资产管理有限公司、北京同德普惠投资管理中心、启程未来新三板1号私募基金、幂方资本新三板衡庐投资基金,也在其上市之时,分别认购250万股、225万股、200万股、300万股、200万股和225万股。

不仅如此,除公司融资、银行贷款等外,鑫秋农业员工被拖欠近一年400多万元工资、600万元的土地租金,及2900多万的员工集资款,也已变得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