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北京12月29日电 中央农村工作会议会议指出,推进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首先要把农业结构调好调顺调优。要适应市场需求,优化产品结构,把提高农产品质量放在更加突出位置。奶业是公众关注的焦点,为了让广大消费者科学正确认识我国奶产品质量安全,不崇洋媚外,合理选择奶产品消费,新华网专访了奶产品质量安全方面权威专家、农业部奶产品质量安全风险评估实验室王加启主任。王加启表示,优质乳是中国奶业发展的方向,作为鲜活农产品的奶产品,必须考虑时间和距离对品质的巨大影响。

牛奶价格为什么波动如此大?

奶价过低,奶牛养殖业受损,甚至出现倒奶杀牛,危及奶业发展的根基,必须防止。那么奶价过高,是不是奶业的春天就到来了?从2008年到现在,我国人均奶制品消费量没有发生大的变化,除了消费信心不振之外,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牛奶的价格相对偏高,对消费有抑制作用。

可以看出,奶价过低或者过高,对奶业健康发展都有害无益。问题的关键是,我国奶价高低谁说了算?这个问题我们不能不警惕。回顾这几年我国奶价像过山车一样高低震荡,对奶业稳定发展伤害很大,值得注意的一个现象就是国际奶粉降价了,我国牛奶价格就降低了,国际奶粉涨价了,我国牛奶价格就上涨了。我国奶价受国际市场影响是肯定的,但是定价权在谁手里?话语权在谁手里?这是我们必须高度警惕、严肃关注的关键点,绝不能让国外公司决定中国牛奶的价格和命运。

中国奶业没找到发展方向?

奶产品属于鲜活农产品,无论是生产、贮存、运输、加工,还是消费,都有距离和时间的限制。2016年1月份到6月份,我国液态奶进口增加77%,奶粉进口增加18%。农业部奶产品质量安全风险评估实验室对进口奶产品进行了长期跟踪检测,发现与国产奶相比,进口奶产品的保质期普遍较长,运输距离更远。风险评估研究显示,进口奶产品存在鱼目混珠的状况,不但冲击国内奶产品的价格,实际上对消费者也不公平。

为什么会存在这种状况?我国奶业发展面临的挑战很多,比如消费信心不足、成本偏高、环境压力大、优质饲料资源不足、标准化水平不高等,最终表现为竞争力不强。但是环顾周围日本、韩国,甚至我们台湾省奶业的发展,面临的挑战很多相似。实质上,我国奶业面临的最大挑战是发展方向问题,而不是其他问题。长期以来,我国奶业从管理、研发到消费,对发展方向的认知过于分散、过于碎片化,全国上下没有形成共识,没有形成凝聚力,导致我们迷失了方向。

为什么进口奶制品普遍要经过高温加工?

如何跳出错综复杂的细节,从战略上确定我国奶业发展的方向?

农业部奶产品质量安全风险评估实验室通过对国产奶和进口奶进行科学系统的比较评估研究,确定奶产品中糠氨酸可以作为品质高低的标记物。糠氨酸是牛奶受热过程中的副产物,糠氨酸含量越高,说明奶产品加工温度越高、时间越长或者运输距离越远。生乳中糠氨酸含量仅为3-6 mg/100g 蛋白质,奶粉最高能达到1000 mg/100g 蛋白质以上。从全国26个城市的大型超市中抽样发现,国产奶制品的糠氨酸平均含量为196 mg/100g 蛋白质,进口奶制品糠氨酸平均含量为227 mg/100g 蛋白质。可见,进口奶产品普遍存在受热强度高、运输距离远、贮存时间长的问题,按照国际上优质奶产品的标准衡量,这些进口奶产品都不是优质奶产品,其中乳铁蛋白等对人体营养健康具有重要作用的活性物质也显著降低,而且糠氨酸含量越高,奶产品中的活性物质就越低。

进口奶制品中的活性物质去哪里了?

黄曲霉毒素B1是全球范围内食品中普遍存在的霉菌毒素,它的主要危害是引发肝脏发生癌变,包括破坏肝细胞,造成肝细胞DNA损伤。农业部奶产品质量安全风险评估实验室的营养功能评价研究发现,乳铁蛋白可以减轻黄曲霉毒素B1诱发的肝细胞DNA损伤,从而对肝细胞起到保护作用。因此,我们喝的每一杯牛奶,对健康的保护都有显著的作用,而且越是优质牛奶,乳铁蛋白等活性物质的含量越丰富,营养健康效果就越好。

消费者迷信进口奶,这不一定是科学、理性的选择。农业部奶产品质量安全风险评估实验室的长期研究表明,进口奶产品因为受热强度高、运输距离远、贮存时间长,导致奶中的活性物质含量大幅度减少,很难为中国消费者担当起优质奶的重任。在现有条件下,“优质奶只能产自于本土奶”,这是科学规律,也是我们10余年研究的科学结论。这对我国奶业发展,恰恰是最重要的突破口,要下最大的决心发展优质奶业。

为什么必须发展优质奶?

实施优质乳工程,是发展优质乳产业的战略途径。

奶业对于一个国家和民族来说,不仅仅要算经济账,更要算健康账。我们发展奶业,真正目的为了消费者的营养健康,这是奶业应该存在的基本价值。因此,从政府管理、科技创新、产业定位,到企业发展,都要集中于发展优质奶业这个方向上来,把本土奶制造成为优质奶,我国奶业就会立足于不败之地,任凭风吹浪打,都能健康持续发展。而且,对于“优质奶只能产自于本土奶”这一科学理念,要广为传播,使之植根于消费者心中。

自2013年农业部奶产品质量安全风险评估实验室向国家建议实施优质乳工程以来,得到众多企业的积极响应和主动实践,取得了重大进展,这些实践成效超出我们的预期目标。现代牧业、新希望雪兰、福建长富和重庆天友等企业开展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为国内消费者生产出了实实在在的优质奶,营养品质达到国际先进水平。

什么是优质奶?

优质乳工程包含原料奶质量控制、乳品加工工艺优化、优质乳产品评价和优质乳标识四项内容。这些企业首先严格按照优质乳工程的要求,一个牧场一个牧场开始提升原料奶质量安全水平。在这里,原料奶的质量安全绝对不能用平均值表示,而是要绘制全年每一天的质量安全曲线。一个企业的质量安全标准,不仅仅在于有多高和多低,而是在于稳定不稳定、可控不可控。有一天不稳定,就可能是致命的。

实施优质乳工程的企业,必须在牧场就建立质量安全的标准线、内控线和预警线,三道线一个比一个更严格。真正做到早发现、早预警、早纠正。

优化乳品加工工艺,是一次影响深远的技术革命。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国的原料奶质量安全水平较低,乳品加工设备和工艺流程不得不附加很多环节,目的是牺牲品质,确保安全。如今,我国原料奶质量安全水平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加工设备和工艺没有随之改变。

企业实施优质乳工程,就是要把那些多余的设备和工艺去除掉,不但不会增加成本,反而会大幅度降低成本,减少能耗。优质乳工程不但生产出了品质优异、营养健康的奶产品,而且是绿色低碳工程。

洋牛奶,在生产国消费的时候,它可能是优质奶,但是飘洋过海来到中国,就不会再是优质奶。只有实现从安全底限向优质奶产品消费的根本转变,振兴民族奶业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