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励汽车消费需疏堵结合

近期，网上流传出国家发改委拟定的《进一步扩大汽车、家电、消费电子产品更新消费促进循环经济发展实施方案2019-2020年》（征求意见稿）。国家发改委随后回应，正在了解相关情况，所有政策的出台都要经过反复论证、充分征求有关方面意见。从政策制定的逻辑看，上述征求意见稿符合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办法稳需求的主线。

2018年以来我国汽车市场出现了罕见的产销量双下降。中汽协数据显示，2018年我国汽车产销量分别为2781万辆和2808万辆，同比分别下降4.2%和2.8%，这是我国汽车行业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出现的首次年度产销量双下降。今年以来汽车行业仍处于弱势，一季度全国汽车产销量分别为633.6万辆和637.2万辆，同比分别下降9.8%和11.3%。从人均汽车保有量来看，我国与发达国家仍有较大的差距，每千人拥有汽车数量仅为美国的1/4、日本的1/3，未来发展的潜力仍很大。而且，由于汽车行业上下游产业链较长，对发挥消费对经济增长的支撑作用明显，尽快出台相应政策稳定汽车需求确实是当务之急。

当然，这就需要弄清楚造成汽车产销量短期快速下降的原因。原因之一在于汽车需求在全国范围内分布不平衡，总体而言是施行汽车限购政策的一二线城市潜在需求强，不限购的城市近年来在小排量汽车补贴、汽车下乡等各种刺激政策的作用下潜在需求已得到充分释放，且随着我国人口结构的变化，老年人口比例持续上升，我国城镇化率提升的速度开始下降，2018年城镇化率增幅为1.06%，慢于2017年的增幅（1.17%），新增市民数量的下降导致不限购的城市新增购车需求下降。

原因之二在于人们日常出行习惯的改变不同程度上抑制了居民购车愿望。其中，网约车的出现大大提升了城市存量车使用效率，部分减少了新购车的需求。对一些购车仅用于上下班通勤的居民而言，网约车的出现客观上缓解了打车难、打车贵的难题，一些三四线城市出租车牌照价格也因此而直线下降。网约车的出现还节省了车辆日常的保养和购买停车位费用，尤其是上下班高峰期开车会耗费大量精力，买车不再成为这些居民通勤的首选。虽然2018年网约车出现了一些管理上的漏洞需要相关运营企业持续改进，但不能因此磨灭其对缓解城市拥堵的作用。此外，近年来各城市加大了公共交通的投入力度，中国城轨协会报告显示，2018年，全国城轨交通共完成建设投资5470亿元，同比增长14.9%。目前，全国（不含港澳台）共有35个城市开通城市轨道交通，运营线路总计185条，线路总长度5761.4公里，较上年增加728.7公里，在实施的建设规划线路总长7611公里。日益完备的公共交通体系有利于居民减少私家车出行频率，进而减少了居民购车需求。

综合来看，稳定汽车需求主要还应从解决汽车需求在全国范围内分布极为不平衡方面着手。北京、深圳、天津、广州、杭州等一二线城市从2011年起陆续出台了限制号牌政策，限制手段主要是“摇号+拍牌”方式，这种方式的优点在于操作简单，地方政府可轻而易举地通过控制每年新增汽车数量达到控制汽车保有量的目的。但缺点同样明显，主要是让车牌这种隐性公共资源在市场中配置的效率大大降低，大幅提高了社会的交易成本。真正有购车需求的居民无法购车，限牌城市购车需求主要集中于车辆置换上。由于担心买车时无法中签，大量眼前没有购车需求的居民加入摇号序列，而真正有需求的居民只能一家人都参与摇号，即便如此几年内大概率都无法中签。而且，由于潜在需求的大量存在导致“车牌背户”现象屡禁不止，很多人参加摇号的目的就是把车牌租出去赚钱。此外，很多摇不到号的居民不得不选择开外埠车牌车辆，这又招致更严厉的限制外埠车牌政策的出台，形成恶性循环。

对此，解决的办法是政策导向应该从限制购买转向引导使用、在汽车限购城市提高使用成本上，符合条件的居民可根据自身需求选择是否购车，但购车不等于出行必须开车，合理引导居民出行方式、缓解交通拥堵主要应采用价格手段替代行政手段，比如可收取拥堵费提高汽车使用成本，并将这部分收入用于改善城市公共交通出行环境或直接补贴公共出行者，同时严格公布相关收入的支出明细，提高支出效率，这也是增强我国城市精细化管理水平的必由之路。

此次国家发改委公布的征求意见稿着力点也在于此，特别提出破除乘用车消费升级制度障碍。严禁各地出台新的汽车限购规定，已实施汽车限购的地方应加快由限制购买向引导使用转变，根据路段拥堵情况合理设置拥堵区域，细化交通管理措施，科学引导车辆出行，对拥堵区域外车牌核发不予限制。已实施限购的地方2019年和2020年车牌增量指标数量在2018年的基础上分别增加50%、100%，取消对无车家庭购车的限制，对小客车更新指标的申请不得设置数量限制。

另一方面，提高不限购城市汽车需求着力点还应集中在如何进一步提高城镇化角度上，手段是加快户籍制度改革进度。不久前国家发改委印发了《2019年新型城镇化建设重点任务》，提出城区常住人口100万~300万的Ⅱ型大城市要全面取消落户限制；城区常住人口300万~500万的Ⅰ型大城市要全面放开放宽落户条件；超大特大城市要调整完善积分落户政策。以户籍制度改革为突破口是促进城镇化率进一步提升的重要抓手。

综上，虽然该征求意见稿尚未正式出台，但鼓励汽车消费政策已朝着市场化方向迈进，有利于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稳定需求，未来正式出台应注重与现有政策的有力衔接，达到稳步释放购车需求的同时合理引导居民出行的目的。

作者为财经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