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LPR改革加快利率市场化 切实降低实体经济融资成本

骆振心

长期以来，我国金融体系存在着多种利率，形成了一个纷繁复杂的利率图谱。货币政策操作方面，有正回购、逆回购以及各种再贷款工具形成的不同利率；在金融市场上，有存贷款基准利率、七天回购利率、同业拆借利率、国债收益率等一系列利率，这个利率体系对资金的价格发挥了定价基准的功能，在整个金融系统运行中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但是，由于利率形成机制各异，有些利率的定位并不清晰、扮演的角色存在冲突，利率之间的传导、联动机制并不顺畅，导致利率在货币市场向金融市场、金融市场向实体经济的传导过程中出现了失真、偏移、断线等问题。虽然我国金融管理部门围绕降低融资成本在货币政策上进行了大量的探索和创新，但是我国实体经济融资成本仍然偏高，中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依然突出，政策收效不及预期。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利率市场传递不畅，相互冲突的利率阻断了资金价格下行的通道。必须加快改革，理顺利率之间关系，形成更加清晰的利率传导链条，切实降低实体经济融资成本。

人民银行因势而变，顺势而为，及时果断推出了LPR（贷款市场报价利率）改革，意在解决利率传导中的“梗阻”和“渗漏”问题，在市场利率化改革中走出了关键一步。LPR是金融机构对优质客户执行的贷款利率，由各家金融机构自主报价，加权平均后形成的综合利率，起着一个金融市场“定价锚”的作用。但由于LPR报价、结构、应用等多方面的原因，未能发挥应有的作用。LPR改革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内容：一是增加期限品种。增加了5年以上的期限品种，形成了长短期限相对完备的期限结构，为LPR应用到贷款利率定价提供了基础，使得住房抵押贷款等一些长期贷款有了参照基准。二是完善市场报价。扩大报价方规模，报价行由10家扩大至18家，由全国性银行扩大到城市商业银行、农村商业银行、外资银行和民营银行，扩容有利于鼓励金融之间竞争，形成更加市场化的价格，防止部分大行在报价中一家独大的局面。减少报价频次，由全国银行间同业拆借中心每月报价一次，有利于提高报价质量。改革报价方式，原有的LPR报价银行参考贷款基准利率进行报价，而贷款基准利率实际上很少“随行就市”，导致不能及时反映市场利率变动。改革后LPR报价在中期借贷便利（MLF）利率加点基础上形成，能较好地反映银行的边际资金成本。三是加强定价运用。明确要求银行在新发放的贷款中主要参考LPR定价，中国人民银行将把银行的LPR应用情况及贷款利率竞争行为纳入宏观审慎评估（MPA）考核考核范围。

LPR改革的实际效果还需要时间来检验，但从目前来看，效果值得期待。一是引导了利率整体下行。新版LPR首次报价，1年期品种比基准利率下降了10个基点；5年期品种比贷款基准利率下降了5个基点。二是保持了金融市场的稳定和连续性，总体的下调幅度并不大，这符合我国渐进式改革的一贯特征。三是界定了市场利率与政策利率的利差范围，1年期LPR在央行中期借贷便利利率基础上上浮了95个基点。这个差距是银行获得的利差空间，利差的变化将反映出整个金融系统的效率。

LPR改革给金融系统带来的影响是深远的。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对金融市场定价功能的提升。LPR对贷款资金价格的重新定价，将带动银行定价从资产端逐渐转到负债端，从而提高整个金融市场定价能力和水平，提高金融系统运行效率。目前很多银行采用的是内部资金转移定价模式，改革后，倒逼各银行对原来内部资金转移定价模式进行调整和改革。另一个是货币政策效果将大大提高。政策利率的变化以前传递到实体经济需要经过一连串的利率，现在从政策利率到实体利率只需要通过LPR这一个环节，政策利率直接与实体经济融资成本关联，传导链条大大简化，有效减少利率传递中出现的扭曲问题，货币政策操作将更加容易体现在实体企业融资成本上，这项改革的红利在长期体现得将更加明显。

要进一步推进利率市场化改革，还要做好相关配套改革。一是完善行业自律机制。LPR报价源于各家银行的报价，必须以自律机制来约束各家银行，确保报出的价格真实、开放、透明。二是完善货币政策操作。LPR与中期借贷便利利率是挂钩的，目前中期借贷便利利率最长期限是可以滚动最高三年期，建议增加期限结构，设立最高可以滚动五年期，与LPR五年期的利率对应，便于引导市场利率。三是建议发布实体经济融资实际利率。LPR解决了政策性利率向金融市场利率传导的问题，但是从金融市场利率到实体经济融资利率还需要一个明确的市场指标。原来的贷款平均加权利率指标已经不能适应形势需要，可以根据不同的期限，定期发布企业融资实际利率，让实体经济融资成本变化能看得见、摸得着，也让货币政策更好操作，真正把金融活水引入实体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