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大规模的减税降费空间在哪里?
更大规模的减税降费空间在哪里?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积极的财政政策要加力提效,实施更大规模的减税降费,较大幅度增加地方政府专项债券规模。
近年来,我国已经陆续实行了一系列减税降费措施,取得一些效果,但继续减税降费的呼声仍然很高。“实施更大规模的减税降费”,是来自最权威部门的最新提法,“更大规模”说明,2019年的减税降费力度,或许要比近年来多次减税降费的力度更大,额度也更大。所以,2019年的减税降费制度值得期待。
当然,也有人疑问,随着近年的不断减税,是不是已经用尽了减税空间,再继续减降,是不是会影响政府正常支出?如果减税更多,出现的缺口,拿什么去弥补?
1994年实行分税制以后,我国的税收高速增长。1994年,全国税收总额为5126.9亿元,2017年达14.436万亿元,增加了27倍,而1994年到2017年的GDP则增加了16倍。在一些年份,税收增幅是GDP增幅的两倍,而2007年的税收增幅甚至达到让人眩晕的31.1%。税收的快速增长,带来了巨额财政收入。政府财政收入的充裕丰盈,在历史上也是十分少见的。在前些年税收高度增长的时候,政府支出也大手大脚,大水漫灌,每到年底,各级政府变着花样突击花钱。在任何时代,在任何国家都显得十分稀缺紧张的财政资金,在我国的一段时期内,甚至出现过剩现象,无法花完,这不能不说是一件相当离奇的事情。
我们可以假设,如果税收的增幅与GDP的增幅保持同步,从1994年到2017年,即税收增幅和GDP一样也增加16倍的话,那么,2017年的税收总额就应该是8.72万亿元,而不是14.436万亿元。由此可以大致判断,这增加的5.7万亿元,就是本来可以藏富于民,无须收归国库的财富。为什么这么说呢?原因在于,在正常的情况下,如果税收与GDP的增幅保持一致,那么,也就可以保证财政的支出需要。在过去二十多年的岁月里,没有发生过可以导致政府支出大规模增加的大规模战争、天灾或经济崩溃事项,所以,政府支出的增幅没有必要大幅度超过GDP的增幅。作为政府支出最主要来源的税收,按照GDP增幅同步增长,就应该能够满足正常支出需要。更何况,在近些年,地方政府举债合法化,一些支出还通过长期债务而不是征税实现,可以一定程度缓解对税收的需求。这种情况下,超过GDP增幅而大幅增加的税收,就可以看作是多余的收入,是应该藏富于民的,是不必征收的,或者说,是可以减下来的。大致看,这部分超额的征收,2017年就有5.7万亿元之多。近来有人主张应该大幅度减税,减税额应该达到5万亿~6万亿元,这种说法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超过GDP增幅两倍左右的税收,造成政府财政一度极为充裕丰盈,除了大手大脚地花,年底突击花,一些实在花不掉的就沉淀下来。经济学家韦森在最近的一次演讲中指出,他看到一项研究,发现到2018年7月30日,中国政府的财政存款仍在4.5万亿元左右,机关团体存款则达到了28.3万亿元,两项加起来达到了32.8万亿元。这些数字再次证明,近年来的减税并没有完全到位,减税的空间还相当巨大。
以上是从宏观角度看减税空间问题。实际上,从微观层面也可以看出减税的空间所在。由于金税工程的实行,营改增的进行,尤其增值税的征收率已经比当初提高了数十个百分点,几乎可以实现应收尽收、颗粒归仓的理想。当初开征增值税的时候,就预计由于征收手段落后,偷税漏税严重,就设计了更高的税率作为应对。现在,征收率上去了,税率就应该降下来。当初税制改革确定“简税制、宽税基、低税率、严监管”原则,现在“宽税基”和“严监管”已经实现了,所以,“低税率”和“简税制”就该落实了。2017年国内增值税和进口货物增值税、消费税达7.2347万亿元,略超当年税收总额的一半。如果把国内增值税和进口增值税、消费税的税率降低几个百分点,就能够达到万亿元体量的减税目的,当然,能减的不只是增值税。个人所得税和关税的减税工作已经开始,企业所得税也有继续减降的空间和必要。对于不同税种分别进行减降,将总税额降低数万亿元的空间是存在的。
从税收方面看如此,从支出方面看,也可以看到减税的巨大空间。前些年财政收入猛烈增长,政府收入极为宽裕,造成很多财政资金用于不急之务,而且由于资金宽裕,粗放使用,大水漫灌,造成财政资金的巨大浪费。所以,如果压缩不急之务,裁减冗员,优化财政支出结构,提高使用效率,那么,就可以节约大量支出,给减税腾出巨大空间。不过,由于涉及复杂的部门利益,也由于低下的预算管理水平,可想而知,要大刀阔斧压缩不必要的支出,必然要遇到抵触、反抗和障碍,必须要有壮士断腕、刮骨疗毒的精神、勇气和毅力,才能完全实现。也就是说,减税的空间到底有多大,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财政支出和预算改革的决心和效果。如果支出结构不能调整,冗员难以裁撤,预算不能更为精细合理,支出效率无法提高,那么,就会吞噬减税空间,“实施更大规模的减税降费”就难以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