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经贸格局变化或引发跨境直接投资深度调整

跨境直接投资是全球经济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是资本、技术、产业、商品乃至文化和规则在区域及国别间流动的载体，在刻画全球经济版图的同时，也深受经济格局演变的影响。进入2018年以来，全球经济格局出现一系列明显变化，主要体现在贸易关系、经济增长态势以及技术变革等方面，势必会改变跨境直接投资的流向和结构，进而重新塑造各类经济体的发展环境。

从经济基本面来看，全球主要经济体经济增长出现明显分化，发达国家经济总体复苏，相比之下，土耳其、南非、阿根廷等部分新兴经济体增长放缓，本币汇率大幅下跌，面临资本流出的巨大压力，经济发展不确定性较大。尽管新兴经济体经济下行压力部分是由发达经济体的保护主义贸易政策以及加息等紧缩货币政策引起的，但主要还是来自于自身结构调整、产业转型缓慢以及资产价格过快增长等内部因素。部分新兴经济体经济基本面下行，不仅意味着投资回报率的衰减，也酝酿着潜在的运营和管制风险。经济基本面的持续改善、汇率及利率的提高，将拉升发达经济体的投资收益水平以及投资者对发达经济体增长的预期，推动资本从新兴经济体向发达经济体回流，促使跨国企业加大对发达国家投资。

从贸易关系来看，特朗普政府一方面挑起并不断加剧国际贸易冲突，采取加征进口关税等手段限制外国商品进口，另一方面又以此为要挟，要求贸易伙伴接受所谓的“对等贸易”关系，做出与美方相同的关税减让和市场开放承诺。近期，美国试图与关系紧密的贸易伙伴达成更高标准的经贸协定，尽管存在分歧，但已与欧盟在贸易问题上达成了包括降低关税、消除补贴、扩大进口等初步共识，在此基础上拉拢日本签署自由贸易协定，并在8月末初步与墨西哥基本达成新的贸易协定。此外，2018年7月，日本与欧盟签署了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自由贸易协定，不排除未来或将形成美、日、欧的自由贸易闭环。不论是贸易讹诈还是商签和升级高标准的自贸协定，以美国为首的部分发达国家都希望藉此改变全球经贸规则和受益格局，打破原有多边贸易体系中“经济发展水平与出价水平匹配”的基本原则，使自身处于更有利的位置。发达国家加高对部分新兴经济体的贸易壁垒并通过商签自贸协定等方式降低与紧密伙伴之间的贸易壁垒，实质是重新划定“朋友圈”亲疏等级，试图将部分新兴经济体排除在其主导的贸易、产业体系之外。

跨境直接投资主要服务于全球价值链体系，后者对前者发挥导向性作用，发达国家设置的贸易壁垒大幅提高了跨国企业将新兴国家生产的产品出口到发达国家的成本，迫使跨国公司对全球供应链做出调整，重新规划生产投资版图。

从科技发展格局来看，即便在金融危机时期，发达国家仍是全球技术创新和产业技术革命的中心。与此同时，美国、英国、德国等已经对外国投资安全审查相关法律进行了修改，大幅限制外国资本并购本国高新技术企业。如果发达国家持续将政治因素纳入外国投资安全审查，甚至与盟友合谋限制特定国家投资，那么在高科技产业中，发达国家盟友之间的相互跨境投资将明显增长，而新兴经济体对发达国家的投资将大幅减少。部分新兴国家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的行业结构也会发生变化，科技研发领域并购投资大幅下降，绿地投资和非高科技行业投资保持相对稳定。

此外，特朗普政府的减税政策对跨境直接投资也将持续产生影响，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的降低减少了企业在美生产成本，提高投资收益率，也将一定程度上抵消新兴经济体的成本优势，刺激美国企业海外3.2万亿美元利润回流。

通过持续推动经济发展和不断扩大对外开放，近年来，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和吸引外资规模均位居世界前列，我国已经成为全球跨境直接投资的主要参与者，对全球价值链重构和资源整合发挥了重要作用。与此同时，本轮全球经贸格局的变化也对我国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可能进一步作用于我国双向跨境直接投资。

但首先应明确的是，相较于正面临危机的土耳其、阿根廷、巴西、南非、俄罗斯等新兴经济体，我国在经济体量、产业基础、市场规模、科技水平、贸易竞争力等方面都具有明显的优势，抵御和化解外部环境变化风险的能力更胜一筹，但也要未雨绸缪，深入全面分析贸易摩擦、发达国家缔结自贸协定等对我国对外投资和吸引外资的影响，及时作出战略和政策调整。就对外投资而言，即便部分发达国家明显收紧外资安全审查限制，我国还应推动企业对外投资稳定和高质量发展，扩大资源整合地域分布，在规则允许范围内并购优质资产，逐步构建全球性的产业链体系。此外，我国跨国投资企业还应对接国际标准，完善自身治理和管理水平，扎实推进本土化经营，提升企业品牌形象，在东道国市场逐渐站稳脚跟，成为当地经济发展不可或缺的因素以及我国与世界经济联系的纽带。

就吸引外资而言，近期我国出台了一系列放宽外资企业准入的政策，效果已初步显现，下一步还应推广自贸试验区的营商便利化措施，简化行政审批手续，完善企业权益保护的法律法规，打造覆盖广泛的社会信用体系，不断改善营商环境。在此基础上，还应充分落实减税降费政策，降低商品运输流转环节的费用水平，遏制房地产价格和房屋租金的过快上涨，切实降低企业各项成本，保持效率优势。

作者单位为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