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风险偏好与资本约束 银行“冷对”民企债

进入2019年，债券市场违约潮继续延续。截至1月24日，《中国经营报》记者统计，2019年已有12只债券发生违约，其中有三家违约主体为上市公司，分别是永泰能源（600157.SH）、ST康得新（002450.SZ）、金鸿控股（000669.SZ）。上市公司的债券违约再一次将市场恐慌情绪带到高位。

记者从多位业内人士了解到， 目前银行对民企债普遍持悲观情绪，究其原因，主要为两方面：一方面高风险的民企债使得银行“望而却步”；另一方面，则是IFRS9（《国际财务报告准则第9号——金融工具》）框架下，银行配置高风险、长期限资产将意味着更高的资本占用，这将极大影响银行的资产配置。

风险不匹配

据Wind统计，2018年共165只债券发生违约，违约金额达1506.84亿元，其中发行主体为民企的债券违约126只，违约金额达1136.19亿元，占2018年全年债券违约规模的75%。大规模债券违约不仅给市场遗留下债券处置难题，也使得市场对民企更为“谨慎”。

光大证券固收团队在研报中谈及，2018年以来的金融严监管叠加政府债务严监管对企业的经营和融资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而前期政策宽松条件下部分企业大量融资，负债扩张较为激进，然而该模式在监管趋严的背景下无法复制。债务到期时外部环境的变化使得企业资金周转困难，2018年债券集中违约的现象较为严重，有43个新增违约主体。受市场风险偏好下降、规避情绪加重的影响，民企特别是中小民企抵御风险能力较差，因此在集中违约周期中最为“受伤”。

“以往我们也不怎么配民企债，2018年民企债违约太凶了，2019年我们完全不考虑配置民企债，主要投地方债和城投债。” 四川某城商行金融市场部人士告诉记者。

华东某上市银行投行人士告诉记者，“2019年我行很谨慎的，不会大量投资民企债，投的比较多的是与我行之前有存量授信业务的主体，国企，AA+大型民企。”谈及今年的投资计划，她表示：“主要以承销为主，遇到资质好的国企客户或者一线准一线的城投债会投。”

某头部券商承销人士向记者分析，从风险偏好来讲，银行资金与“民企债”并不匹配。“从民企债自身而言，就连上市公司都大量造假，报表没法辨别真伪，评级机构也只能照章办事，企业真实情况基本没有外人知道，所以银行认购民企债面临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

而从资金方来讲，上述承销人士分析，“在监管授意下，各家券商都不再给私募的债券投资者提供各种服务和便利，使得原本有相对高风险偏好的私募投资者退出，目前市场上的资金与民企债的风险并不匹配。”

不得不提的是，资管新规的出台也加速了债券违约的爆发。资管新规降低了银行的债券投资配比，降低了银行对债券的投放杠杆。

民企向银行融资主要有两种渠道，一种是银行直接向银行发放信贷；另一种则是银行认购民企作为发行人的债券。据悉，这两种方式对银行而言，主要体现在报表科目的差异；值得关注的是，银行向民企发放信贷只能通过表内，而银行认购民企债券则可“走表内，也可表外”。某股份行投行人士告诉记者，银行投资债券的期限选择主要取决于预期，预期好的话就投长期限的，反之则相反。

记者了解到，在实际操作中常出现民企“借新还旧”，银行为了推迟不良暴露，在明知民企有现金流危机的情况下，认购民企债，使得资金回流到民企从而填补信贷借款。而“银行之所以‘配合’企业如此操作，主要是对企业还抱有希望，一方面银行自身的不良可以晚一点的暴露，用时间换空间；另一方面，万一企业熬过去了，皆大欢喜”。

IRFS9

除了银行自身的风险偏好，新的会计准则制度也影响了银行对民企的资金投放。IRFS9于2018年1月1日起生效，据了解，部分港股上市公司已实行该准则。

然而，目前已有的对IRFS9研究仅关注其对报表的影响，鲜少有研究IRFS9对银行资产配置行为的影响。

中国银行国际金融研究所研究员熊启跃向记者指出，IFRS9的实施将会对银行的资产配置产生很大影响。在IFRS9框架下，一旦银行投资的资产降级，银行则需要提高拨备水平；同时，没有抵押的贷款或者低评级的债券拨备水平上升。在此框架下，银行的拨备计提与资产端存续期高度相关，长期来看，IFRS9实施后，银行发放长期贷款的意愿降低。

熊启跃强调，补充资本将是银行需要长期考虑的，同时，研究IFRS9对银行的资产配置极为必要。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副院长董希淼亦认为，加强银行向民企的信贷投放，减轻资本约束尤为重要。

截至2018年三季度末，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一级资本充足率、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分别达到13.81%、11.33%、10.80%，均符合监管要求。但是，商业银行仍然面临着较大的资本压力，随着资管新规等监管规定实施，表外业务正在回归表内，加快资本金消耗；成立理财子公司、金融资产投资公司等子公司，需要投入相当数量的资本金。

董希淼向记者补充道，“在连续多次降准和公开市场操作之后，市场流动性已经较为充裕，但实体经济特别是小微和民营企业仍然感觉融资难、融资贵，实现从‘宽货币’向‘宽信用’转变，货币政策传导机制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