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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铁路风雨兼程四十年

2019-09-28 07:34:00

 

来源:互联网

我与铁路风雨兼程四十年

路乃岩

我于1950年10月出生,可以算作新中国的“准同龄人”。1971年底我从山西插队的农村到太原铁路局参加工作,2010年底在北京铁路局退休,在铁路上整整工作了40年,亲身经历了中国铁路运输事业日新月异的发展历程,回望40年,我与铁路的故事仍历久弥新。

大雨中爬上信号机

刚上班,我被分配到南同蒲线永济站做扳道员,闭塞设备(为使列车安全运行通过两站间的设备,保证一个区间、同一时间之内只容许一个列车的技术方法)刚刚从电气路牌改造为单线半自动没多久,行车室的路牌机还没拆走。进站信号机仍是臂板式,也就是百姓说的“扬旗”,由扳道员在扳道房外负责操纵。白天看信号机上的臂板角度,晚上看灯光。道岔则完全由人工扳动。

记得第一天师傅让我试着扳一下,由于不知道其中的诀窍,结果使出了“洪荒之力”,憋得脸红脖子粗也没扳动。1972年7月的一天,我刚出徒独自顶岗上夜班,后半夜三四点钟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由于接班时没带雨衣,所以按值班员的命令,冒雨将北京到西安的85次客车进站所经过的所有道岔,都扳到规定位置后衣服就全湿透了。

突然一声炸雷响后车站一片漆黑,估计是供电设备被雷击坏了,此时值班员来电话:“85次从邻站开出了,立即挂灯!”那时山西用电非常紧张,车站经常停电,信号机的电灯亮不了,所以日常要备着煤油灯急需时用。我忙用火柴把灯点着,左手提着黑乎乎的傻大笨粗、有十来斤重的煤油灯,右手提着信号灯冒着瓢泼大雨,沿着铁道边的泥泞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向站外的进站信号机跑去,到信号机下把煤油灯挎在左臂上,双手沿着十来米高的梯子往上攀登。

大雨浇得我睁不开眼,快到顶时85次蒸汽机车的大灯明晃晃地照过来,大概是看不到进站信号机的灯光,司机开始不断呜、呜、呜地鸣笛,并开始制动减速了,这时如果再看不到进站信号机的灯光,一停车就要列为车站的一般事故。我急忙爬到信号机顶,把不亮的电灯用力拔出挂在一边,把煤油灯插入,再确认油灯点着后赶忙往下爬,因为有规定:信号机上有人,信号显示无效。

刚刚回到地面,机车一声长鸣,突、突、突开始加速进站了。就这样被浇成落汤鸡的我站在暴雨中提着信号灯,在进站信号机下迎接列车进站,机车到我跟前时司机、副司机都探出身向我伸出大拇指,望着一节节灯火通明的车箱和车内向外张望的旅客,我油然产生一种成就感。等列车全部经过后四周又恢复一片漆黑,我才觉得已被浇得透心凉,浑身上下冷得有些哆嗦。说实在话,在村里插队3年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那年我不到22岁。

慢火车

铁路部门如今开行的“慢火车”因站站停、低票价、公交化等接地气的优势,架起了偏远山村与城市的沟通桥梁,成为沿线民众经商购物、求学求医、走亲访友的“公交车”和“致富车”。而40多年前的“慢火车”不是每个人都体验过的。

1973年夏天我调到京原线灵丘车站任主任扳道员,当时该线刚刚由铁道兵交给太原铁路局。线路、隧道、桥梁、信号设备等都需要整治,大部分区段都限速,不能开行正式客车。职工上下班只能乘客货混编的路用列车5503/4,隔日早6点从北京西便门站发车。

记得有一次从北京回灵丘上班,因坐头班公交车都赶不上,就让父亲骑自行车带着我,凌晨4点半就从木樨园赶到了西便门。列车是站站都停,除上下通勤职工外,还要给车站卸米面、蔬菜、水等生活用品,到涞源时已是夜里12点了。我躺在长椅上正睡得迷迷糊糊,听有人说蒸汽机车没水了,要回白涧(离涞源有8站地)上水,没办法继续睡吧。后来被机车挂车辆的声音惊醒,列车又慢慢地前行,到了灵丘已是次日凌晨4点,距开车已有22个小时,两站距离是237公里,旅行速度仅仅每小时11公里。上世纪90年代西便门站拆除,原址上建起了今天的北京西站。

电话中断后发出列车

1983年我还在灵丘站,已是助理值班员。一个夏天的夜班,接班时就下着大雨,后来雨越下越大,一点半左右坐在操作台前的值班员付师傅突然说:“不好了,电话全不通了!”我也帮忙尝试,果然所有电话都没了一点声音。这我可从未遇到过,付师傅非常镇定地说:“使用一切电话中断办法行车。”

按照铁路技规的规定:“一切电话中断后单线行车按书面联系法,开下行列车的车站有优先发车权。”接着付师傅逐字逐句地填写了红色许可证和通知书,此时站内有两列待发的下行列车,但付师傅通知书填的是列车到达邻站后准接上行列车,我也不好多问,逐字确认无误后把红色许可证放入上衣口袋,穿着雨衣雨裤提着信号灯出门,在大雨中将红色许可证交给司机,给了发车信号,机车一声长鸣拖着40多节货车在瓢泼大雨中驶出车站。

回到行车室见当班的行车人员和工务、电务、车辆部门的人都来了,大家都一言不发,看着操作台,谁都知道在单线区段如果两站同时相向发出列车会发生线路、桥隧被冲毁的严重后果。此时付师傅坐在台前一动不动,只听见墙上挂钟滴答的响声和屋外的狂风暴雨声。

就这样大约50多分钟后2号扳道房的电话响了:“有列车接近!”“再确认一下!”“没错是机车的大灯!”就在这时电话中也传来了机车将进站的一声长鸣。“噢!”行车室所有的人都发出了欢呼声。

此刻我突然明白了付师傅为什么把下次列车的发车权给了邻站,这样可以确认发出的列车已安全到达邻站,证明区间的线路、桥梁、隧道都安全无事,可以陆续使用红色许可证接发车了。我无意识地拍了拍付师傅的肩膀想表示佩服,才感觉他的衬衣已湿透了。次日才知道是山洪将架在桥梁下的通讯、通信电缆都冲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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