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输配电网讯:胡兆光：大家好！很高兴有这样的机会跟大家一起来讨论关于中国电力和经济。今天下午我想分成几个方面与大家讨论：一是什么叫电力经济学，二是我国经济发展现状，从用电量来看经济怎么样，三是2020年经济比2010年翻一番的情景分析，四是我国经济的发展潜能。最后有时间想谈一点方法论，在信息技术如人工智能、模糊数学、智能体agent等快速发展的今天，科学的方法论如何从系统工程向智能工程，以解决日益复杂的现实问题，如经济学上的一些问题，供大家参考。

1、电力经济学简介

首先，电是一种很特殊的商品，最主要的特殊性是从发电、输电、配电、用电同时完成，这样的特点决定了它的实时性。其次，电能跟国民经济的相关性及同时性。GDP计算的时候，如果生产出来的产品没有卖出去，在仓库里面，也算到GDP里面去。在用电量中，生产出来的东西也许没卖出去，但是用电量用掉了。用电量也具有准确性及广泛性。几乎所有生产经营企业（不含汽车、飞机、轮船）都在用电。最后，用电量很容易获取。现在我们国家在电力用户侧有4亿支智能电表，还不包括电厂、电网中的电表，它们时时刻刻记录着每一个用户的用电状况。

我们可以通过用电数据可以详细了解企业的生产状况、生产线的运行情况，也可以了解人们的生活习惯、用电方式，通过这个来分析企业生产的状况。在90年代末，20世纪初我曾经想找一种电力经济学的书，学习电力与经济的关系，通过用电量来研究经济问题。我在全球找电力经济学的书，没有找到。后来，根据我自己的一些经验，写了一本书，《电力经济学引论》，这是2013年清华大学出版社出了，2013年末翻译成英文，由国际出版商Springer出版社出版。电力经济学有一个最基本的原理：电能生产函数。我们都知道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实际上它刚发表的时候，当时的人们提出了很多的批评，这个生产函数缺乏理论基础，特别是缺乏微观层面的理论支撑。后来柯布及道格拉斯又补充了一些企业的案例，从微观到宏观，获得了大家的认可。我感觉到，其实批评是很好的事，一个新的东西出来以后，需要大家的批评，不断沉淀，最后形成一个能够坚持下来的东西。

电力大数据产量具有时时性、准确性、广泛性、可获取性，还有一个重要特点：用电量与生产产出呈严格的正相关。用电量越多，产出越多；用电量越少，产出越少。生产投入有许许多多的要素，用电量也是投入之一。如果我们单独拿出来作为其他投入的代表，就以用电量作为投入，看它的产出，这就是电能生产函数的基本思路。

电能生产函数定义就是在企业生产中用电量与最大产出的关系。我们做了很多企业的调查，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东西，即我们发现：在企业生产中每新增一个单位的用电量，所能增加的总产出不变，即边际电能产出不变。由边际电能产出长期保持不变的特性，可以导出电能生产函数是一个线型函数：y=ae+b,其中a是边际电能产出，b是一个常数。

我们对电石企业的测算，这个企业里面有三类生产线，不同类型生产线综合到一起，用电量与产量仍然保持很好的线性关系。不仅仅是产量，还可以看它的利润，看它的销售收入，看它的增加值，以及用工、劳动力等等。

电力经济学里面有许多电能生产函数，有许许多多的特征，我就不细说了。

2、我国经济运行分析

我们看一下用电量，今年7月份的全社会用电增速是8.17%，第一产业增长1.89%，第二产业增长6.92%，第三产业增长15.28%，居民生活用电增长9.57%（见图1）。

7月份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天气非常热，而去年的7月份，恰恰又是一个凉夏，今年是一个热夏，气侯因素对用电量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把气侯因素剔除掉以后，7月份用电量增速是3.55%（见图2），气侯因素占了五个百分点。

根据电力经济学原理，我们可以通过用电量计算出三次产业的增加值及增速，图3显示：7月份，第二产业增加值的增速是3.56%，第三产业增速是13.51%，整个GDP的增速是7.83%。今年1-7月份二产增速是1.47%，三产的增速是12.16%，GDP是6.95%，相当接近于7%了，还是很不错的。再往前看，1月份那么高也是春节因素，今年的春节和去年的春节不在一个月份，有一个影响，今年2月份有一个29天，1-2月影响较大。但是3月份应该是可比的，3月份为什么上来了？跟这次3月份央行放水还是有关系的，但是这次放水并没有直接在生产里面产生很大的作用，对市场需求带来一些炒作行为，所以4月份掉下来了。但是，从4月份开始，三次产业开始稳步往上升了，达到7月份较高的增长水平。

分析一下7月份新增加的用电里面行业贡献率，可以就知道这些增长是哪儿来的。三次产业里面，一产贡献2%左右，二产是负的7.75%，三产贡献了98%，可以看出大部分是由三产贡献的。

在工业贡献率中，轻工贡献了42%，重工是负的51%。轻工贡献的多，重工还是维持下滑的态势。再看制造业贡献率，黑色金属贡献负38%，钢铁仍然还在往下走，有色、水泥、肥料这些都是在往下走的。而这些行业是在往上走的，一个是食品，一个是纺织，一个是皮革，服装，木材这些基本上是正的，还有一个很重要，是金属品制造业，贡献是18%，通用设备制造贡献了8%，电子设备的制造贡献了31%，目前在轻工里面，这些制造业应该说贡献了很大的作用。

在三产贡献的98%中，商业、住宿和餐饮业贡献很大达到26.8%，交通是15%，计算机、信息化这一块儿还有房地产也做了一些贡献。说明我们现在的消费在往上走了。

另外，主要产品产量，每个行业都有一些行业统计，统计的大多数是规模以上的企业产量。用电量的范围是全口径的，只要用电，就在这个范围之内。前七个月，煤炭生产了20亿吨，同比下降了4.9%，水泥生产了11.54亿吨，同比下降了3.6%，粗钢生产了3.7亿吨，同比下降了8.2%，十种有色金属是2600万吨，同比下降了4%。

大家对就业很关注，政府目标是实现一千万的就业，现在的就业是多少呢？今年前七个月，全国新增就业是905万，其中三产增加了852万，二产增加了52万，二产里面还有一部分是下岗的，有正的增加，也有负的下岗，净的增加是52万。今年1000万的目标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

今年前七个月整体走势来看，总的形势还是不错的，特别是4月份以后，逐步往上抬，7月份继续延续了这个势头，继续往上升，我觉得8月份仍然会保持这个势头。是什么因素促使今年经济有所好转？是财税政策、营改增、中小企业减负、行政审批权下放…等等相关政策措施发挥作用了？现在还说不好。如果是的话，那么，这种经济增长态势将会持续到今年年底。我们将拭目以待。

我们再看一下前几年的情况，用电力经济学的方法计算我国GDP，2010年是39万亿的（2010年的价，下同），2011年是43万亿，2015年是60万亿的GDP。每年的GDP增速为：2010年增长12.9%，2011年是11.7%，2012年是9%，2013年是10.65%，2014年是7.6%，2015年是5.66%。

比较一下用电量算出来的GDP和我们公布的有什么差别。都折算到了2010年价，公布的统计年鉴里面一直给到2013年的数据，2014年及2015年的数据还没有出来，我们可以按照增长率算出来。我们发现，2010年公布的GDP比用电力经济学的方法算出来的多了16000亿元，2011年多了9800亿元，2012年多了4900亿，2013年开始，用电力经济学的方法算出来比公布的数据多了8800亿，2014年多了11600亿，2015年多了5660亿。

3、2020年情景分析

2020年GDP要比2010年翻一番有两个概念：一个是比2010年的GDP总量翻一番，还有一个是比2010年人均GDP翻一番，这两个概念是不一样的。如果是2020年比2010年的GDP要翻一番，我们做一个数字游戏，大致应该是怎样呢？由电力经济学方法计算：“十三五”GDP年均增长5.46%就可以达到，其中一产年均增长2.16%，二产增年均长1.71%，三产年均增长9.38%，用电量的增长来看，一产增长1.48%，二产增长0.87%，三产用电量增长7.4%。跟“十二五”比较一下，同样由电力经济学方法计算：“十二五”GDP年均增长了8.92%，一产增长了3.95%，二产增长了9.05%，三产增长了9.84%，用电量上，一产增长了1.27%，二产增长了5.67%，三产增长了9.86%。“十三五”期间的就业可以看出来，每年基本上是1200万，1300万，1400万这样往上走。由此可见，2020年GDP要比2010年翻一番基本上没有问题，如果是比2010年人均GDP翻一番，还需要更高的增速。

4、我国经济增长潜力

我们国家的经济在“十三五”会是怎么样，我2000年写了一篇文章提出来，我们国家的经济周期大约是9年左右，就是根据用电量来判断经济发展的情况。红色这条线是历年的用电增速，蓝色的是我们公布的GDP增速，在这个基础上做了一个拟合，形成这样一个像正弦波一样的曲线，这是很理想的曲线，大致是9年左右一个周期。

受到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2000年做“十五”规划的时候，政府认为“十五”GDP要增长7%，用电量增速在5%就够了。我认为不够，根据这个周期，2002年可能还会上升。后来2003年还是缺电了，每年都修改电力的“十五”计划。

根据这个周期，我在2002年预计马上就要缺电了，怎么办？当时我们写了几个内参给中央的高层，我们提出几个建议，包括需求侧管理等等。2004年我们一个内参被当时的高层领导批示了，觉得这个办法很好，请有关部委按照这个办法解决一下。缓解了缺电的压力。

现在来看，这种周期性走势还是有效的。按照这种走势，“十三五”后面应该是上升的。中国经济L型还是V型，这个问题就来了，后面是V型还是L型，还是I型，我感觉到还是取决于我们改革的力度。现在我们国家的经济增长潜力很大，为什么增长潜力很大？

经济学家钱纳里曾经提出有一种工业化阶段划分的理论，他是按照人均GDP来做的。GDP是价值量，与时间有关。我按照用电量来做，电量是一个物理量，与时间无关。我根据全球的230多个国家的数据，工业化阶段范围之内找了一些规律，发现可以是这样的划分。用人均用电量与人均生活用电量作为划分指标（见表1）。工业化的初期，人均用电量是300到1000，生活用电量是20到80，我们国家2015年人均用电量是4077度，生活用电量是529度，我国处于工业化阶段的后期。

我们跟日本做了一个比较，我们现在的人均用电量跟日本70年代中期的水平差不多。因为日本工业体系是相对比较完善的，技术水平也差不多，在工业化的后期，他的二产用电量在下降，三产和居民的用电在上升，这是一种走势。另外，日本真正经济泡沫破灭是在90年代，房地产泡沫破了。我们现在也有这种情况，我们的房地产泡沫破了以后是不是跟日本一样呢？日本房地产泡沫是在工业化完成以后破的，我们现在处于工业化进程的后期，我们现在的经济发展阶段跟日本当年还差着十多年。我们的时间被压缩了，日本是90年代破的，我们现在相当于是在70年代中期，这样压缩的时段，我们后面的潜力还很大。第二点，日本现在是在完全市场经济的体制下完成的工业化进程，而我们现在还是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我们改革的潜能还是很大的，我们改革的还能推动我们的经济往前发展。我们现在房地产泡沫破了，是不是跟日本一样一蹶不振，我觉得不会。如果现在房地产泡沫破掉的话，一定会有一段阵痛期，但是我们后面还有很大的发展潜力，因为发展阶段不一样，我们改革的空间还很大，发展空间也很大。

我们说经济的三架马车，投资、消费、出口。从供应侧来说我们还有三架驴车：农业、轻工业与三产。三产不用说了，就是消费拉动，为什么是轻工业呢？轻工业的产品是直接面对消费者，产品生产出来直接就消费掉了，消费能拉动三产也同样能拉动轻工业。我在这儿为什么把农业拉出来呢？因为农业的增长空间非常大。

诚信是制约三产发展的表观障碍，房地产市场的赌博，价格扭曲导致人人的浮躁，不愿意做实体经济。影响我们消费的信誉问题，诚信问题，食品安全、产品质量等等，最后影响到消费。这个扭曲已经导致价值观的扭曲，当然这超出了经济学的范围。

改革的红利在什么地方呢？现在国家已经开始抓了，食品安全、产品质量、诚信，包括短信诈骗，但是这仅仅是一块儿。另外一块儿，现在的房屋使用权70年，为什么是70年，700年行不行？还有土地财政政策，现在的土地财政政策我认为不可能持续，已经成了制约经济发展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为什么农业有这么大的空间，一个是农业宅基地使用权和流转的问题，前面经济学家也提到过，我感觉到这还是有很大的空间和作用。还有一个就是农业生产，我们现在18亿亩耕地的红线还是承包到每个人，这种生产方式是不是能够改变，改成股份公司，农民入股，生产率是不是可以提高。我觉得下一步农业有非常非常大的空间，就看我们能不能思想解放。另外，上次苏教授提到沙漠怎么来治理，我非常感兴趣，沙漠治理是给你使用权还是给你产权，我总感觉这一块儿还是有很多空间，这一块儿还有很大的空间。改革促进经济增长潜能很大，反过来，拿经济增长的潜能倒逼，必须进行改革。

5、方法论：从系统工程到智能工程

我们知道倒摆实验，如果采用系统工程的方法来控制的话，我们要建数学模型，要建一大堆微分方程，然后要求解，相当复杂。这个东西如果我不用数学的方法，怎么来控制呢？就是大脑的思维模拟，你往这边倒，我往这边拉，我刚刚展示的就是计算机用模糊控制来控制的，现在不仅控制一节了，已经控制到三节，在北师大我已经亲眼看到的。这样一个游戏给了我们一个启发，现在很复杂的问题就是系统工程，就是用数学方程。随着不确定性越来越多，系统工程很难解决，怎么办呢？我们想一下，能不能将数学模型推广到广义模型来，除了传统的数学模型以外，还有规则型模型，模糊推理模型，如果…，则…。还有就是模糊推理模型，还有神经网络的模型，还有混合模型，智能体模型agent等。系统工程向智能工程扩展，理论上有很多东西需要研究。

我们现在做的agent模型，有市场、生产市场、消费市场、劳动力、政府，经济体出现的东西，都可以在这儿进行模拟。通过这样的模拟，我们感觉到这还是一个很好的思路和方法。我们去年写了一本书，ChinasEconomicGeneMutationsbyElectricityEconomicsandMulti-agent就是基于刚才的那个模型进行模拟。

这是我今天跟大家一块儿讨论的，我非常真诚的希望大家批评，真理在批评中发展，谬论在赞美中滋生。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