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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卡刷卡新规重切产业蛋糕

2016-09-10 11: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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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亿“利好”背后:谁在进退?

[从发改委和央行对各类商户的手续费支出测算来看,新规每年能为它们省74亿。商户“获利”的背后,其实是银行卡产业在“指挥棒”下的“让利”。]

中国烹饪协会副会长冯恩援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喜形于色。他说,9月6日开始实施的银行卡刷卡手续费费率新规(下称“费率新规”)使餐饮行业承担的手续费“降低了一半以上”。

冯恩援此言不假。他估算费率新规每年能给餐饮行业降低20亿左右的成本。而从发改委和央行对各类商户的手续费支出测算来看,新规每年能为它们省74亿。

这74亿不是从天而降。商户“获利”的背后,其实是银行卡产业在“指挥棒”下的“让利”:发卡银行能抽取的手续费整体被降;被抛向市场化的收单机构博弈开场、硝烟渐扬。

而被扣多年“垄断”帽子的清算方中国银联,非但要面对清算市场开放、线上清算被抢、国际惯例的品牌授权费暂没指望,还要在线下被“指导定价”打去一大块利润。

市场中人人都希望自己利益最大化。张力始终存在,定价的艺术是在其中寻找平衡点。获得“新蛋糕”一方总是美滋滋,但那背后铺垫着被切走“蛋糕”一方的失落。

然而搅动之下亦有新活力。抛开势必会受益于费率新规而贴补更多利润的餐饮、百货等行业暂不讨论,即使在银行卡产业里,竞争也在倒逼成长。

“舒适区域”的收缩,或许才是发动新利润引擎的那一脚油门。

发卡行:棋局铺向“大零售”

从发改委和央行答记者问的表述来看,发卡行整体面临刷卡手续费降低。新规费率为:借记卡不超过交易金额的0.35%且单笔封顶13元、信用卡不超过0.45%;发卡行曾经的收入是整体手续费里的七成,而原费率按商户类别分档,如:餐饮类1.25%、百货类0.78%、超市类0.38%、批发民生类单笔封顶等。

以调降最明显的餐饮类商户为例,原本信用卡持卡人刷卡100元,餐厅承担1.25元手续费,发卡行获得其中0.875元,但新规中发卡行最高获得0.45元。

“单从刷卡手续费这块收入来看,对我们这些发卡量大的银行来说是有挑战的。”一名银行卡部门管理层人士在接受《第一财经日报》采访时直言。不过他进而话锋一转,称自从上一次,即2013年的费率调降以来,业内大部分银行已经接受了手续费进入“微利时代”,并调整收入结构,扩大分期和循环利息收入、取现手续费(计入中间业务收入)和利息收入等的占比。

本报从银行业内多名卡业务相关人士处获悉,经过近几年的调整,多数银行已成功将发卡+收单的手续费收入占比降至卡中心整体收入的20%以下,甚至更低。由此,即便费率新规造成一定冲击,但整体来看并不严重。

至于发卡行的收入会减损多少,难以做出精准的估算。从整体来看,一名业内观察人士向本报表示,假设参考发改委测算的74亿为总量,则其中银联估计得消化“大几亿”,历来手续费收入7倍于银联的发卡行“会吃进大盘子中的很大一部分”;从本报问及的发卡行个体而言,情况悬差较大。

颇有意思的是,某发卡量位居股份制银行前列者,其一名管理层人士告诉本报,据他们预估,费率新规对该行手续费收入的实际影响有限,甚至“忧中有喜”。原因是新规取消了在批发类商户信用卡刷卡的手续费封顶机制(仅给部分民生类留了2年优惠费率过渡期),同时抹平了不同种类商户的分档定价,由此原来侵蚀着发卡行利润的信用卡套现和MCC套码问题得以大幅缓解。

有必要一提的是,原本利用信用卡的授信额度靠批发类商户POS封顶机套取免息资金的行为,不但占用了银行卡中心以内部FTP定价花了成本从总行拆来的资金,还隐藏着较高坏账隐患,除了个别特别需要冲规模的银行卡中心外,一般银行视此为一大负担。而新规在这一点上能为银行减负。

据称,过去套现套码最“猖獗”的期间,一些发卡行的信用卡批发类商户交易占了一半,直到近两年才打压下去,这使得一些发卡行原本平均下来的信用卡刷卡手续费率与新政降低后的费率接近或持平,扣减一些仍有优惠的民生类商户,合计下来也在0.4%出头。从费率标准降低角度看,用前述“发卡量大的银行”卡部门人士的话来说,新政影响“其实还好”,以前批发类刷卡占比高的发卡行或许还会因市场规范加强而“受益”。

某发卡量较小银行的人士甚至表示“欢迎这一调整”:一来,反正它们存量不大影响就不大,二来,他表示长远来看,商户负担减轻、支付环境向好,将使选用银行卡支付商户增加,也使愿用银行卡消费的持卡人增多,刷卡消费的总盘子大了,亦即供它们借机开发的市场就大了。

而跳出手续费的小格局,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员董希淼的一段评述与上述大行卡部门人士的视阈接近:即从银行卡整体业务、大零售乃至银行整体业务角度去看。

“手续费较高的时候,原来可以粗放耕作,轻松收取手续费;现在手续费不好收了,就要精耕细作,倒逼发卡行进行产品创新与服务创新。”董希淼在接受本报采访时表示,“银行将可以借此提供形式多样的金融服务,如信用卡分期、代发工资、商户融资等,对大的商户还可以开展公私联动营销,在刷卡手续费之外获得更多的厚利型收入,提升大零售业务乃至公司业务的效益。”

社科院金融研究所所长助理杨涛则将银行卡费改与互联网提速降费做了类比。他称,互联网流量成本的大幅下降促进了手机硬件产销、APP应用、O2O和互联网金融服务的活跃度,提升了产业整体创新能力、规模和质量;银行卡费改降费也是同样道理,商户需求也在发生变化,需要的是一整套集成化的综合服务,而不是单一的受理银行卡业务,市场在倒逼银行加速创新,提供综合化金融服务。

清算组织:转接费“割肉”后路在何方?

相比业务模式更多元、营收结构更丰富的商业银行,作为银行卡清算组织的银联受到费率新政的影响或许会更“痛”。中国银联总裁时文朝在2015年新年致辞中曾经透露,银联所从事的清算服务,是一个不到20亿利润的“微利行业”。因此不管最终银联要从降幅大盘子里领走到底“大几亿”,此次新政都意味着狠狠地“割肉”。

在原刷卡手续费标准中,作为转接清算方的银联可以收取整体手续费里的一成,但新规将此降低为不超过交易金额的0.065%且封顶6.5元,由发卡、收单机构各承担一半。

仍以调降最明显的餐饮类商户为例,原本信用卡持卡人刷卡100元,餐厅承担1.25元手续费,清算组织获得其中0.125元,但新规中清算组织最高获得0.065元。

和银行卡部门的收入结构已有大幅调整不同的是,转接清算费收入仍占了银联九成以上的份额。对于这一记降费重拳,银联以及未来将要入局线下清算市场的机构,或都将难以避闪。

本报查询境外主要市场定价机制发现,美国的刷卡手续费率为2%~3%,日本商户受理信用卡的平均手续费率为2%~3%、借记卡为1.5%~2%,韩国平均水平为2.3%,德国为0.7%~2.6%,波兰为2%~2.4%。不难发现境内的手续费水平之“低”,已经走在了最前列。“今后国际卡组织进入境内开展转接清算业务,这么低的费率会导致它们集体水土不服。”西南财经大学教授张宽海在一场内部研讨会上表示。

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境外卡组织人士则对本报表示,在澳大利亚、美国等地都有对费率的新规,但最后裁决都考虑了银行和卡组织的必要成本,并非“越低越好”,其中卡组织要提供网络、主机、数据等基础设施以及产品创新和安全保障等一系列服务,皆有成本。他并称,银行卡产业必将是开放共融的,多重主体将在其中完成利益协调。

不过,除了转接清算收入,境外卡组织还有其他收入来源。本报记者查询巨头之一的万事达卡2015年财报数据发现,在其135亿美元的总收入中,交易处理费(基本等同于境内俗称的转接清算费)仅为43亿美元,而另一个大头是品牌管理费(授权费)40亿美元,此外还有跨境交易费32亿美元以及其他收入19亿美元。

在上述业内观察人士看来,多家国际卡组织收入构成均包括了转接清算费、品牌管理费、增值服务费等,且其中品牌管理费占比与转接清算费持平或超出,这是比较健康的收入结构。卡组织的核心资产其实是品牌,这也是各大卡品牌抢食知名赛事活动冠名背后的逻辑。但对于银联而言,多年来的“特许经营”使其没法真正作为一个卡组织运作,而更多只是一个转接清算组织。面对各种准清算平台不经授权许可即转接银联品牌卡片现状,常常“有苦难言”。

“外面还在说我们享着垄断的福,但事实上在很多方面,我们是享不到市场化的福。”曾有银联人士如是向本报记者表述。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对此,市场也开始猜测,在未来线上支付统一清算平台网联尘埃渐定时,或许境内卡组织的品牌管理费,也会被提上议事日程。毕竟,市场已经开放,中外卡组织同场竞技之时,差异化的规则取向会使监管权威受到质疑。

银联还可能有什么投靠?从万事达卡的收入结构来看,《第一财经日报》采访其中国区总裁常青获悉,万事达还向各合作方提供诸如大数据、商业咨询等增值服务,也在高科技、数字化方面加大投入和创新力度,以获得更大服务能力和更多收入来源。

在创新业务方面,银联其实已开始行动,除了去年末推动的移动支付平台“云闪付”持续发力,其对“银联钱包”建成O2O综合服务平台的规划也是动向之一。此外,银联国际近年来低调却快速的发展,也成为中国银联的利润新引擎。

收单机构:博弈在所难免

在竞争已较为充分的收单环节,新规中费率定价也被抛向市场化:由收单机构与商户自行协商确定具体费率。在各市场主体之间,在规模与利润之间,一场博弈在所难免。

新规伊始,各收单机构的定价策略如何?对于这一市场机密,各家机构均讳莫如深。个别愿意发声的机构,如快钱等,也只是表示暂时对费率调整还无具体应对措施,并对收单手续费划出一个宽幅区间。

但当《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转而让这些机构猜测其同业会怎样应对时,某第三方收单机构人士认为,业内几家仍在“跑马圈地”的机构很可能趁机“低价倾销”。“它们要的就是市场占有,平进平出都不是没有可能。”

竞争是把双刃剑。乐观者看出了它对于客户体验的改善,悲观者则恐于价格战及其引发行业洗牌的可能性。

中国银行法学研究会会长、中国政法大学教授王卫国在一场内部研讨会上表示,在新的价格形成之后,收单机构之间有竞争,商户便有了选择空间,竞争和选择的博弈结果将会使收单机构趋向于降低费率、提高服务和改善用户体验。

但也有第三方收单机构“玩不起”。在盈利挑战面前,多名收单机构人士向本报表示,盈利挑战将更为严峻,只能想办法往多元化经营转型,逐步摆脱对收单服务费的依赖。

一名对接相关机构的卡组织人士曾向本报提及他的观察,从第三方支付的情况来看,行业中的前几名、有冲击资本市场野心的,对它们而言,为求行业领头羊的“光环”,哪怕不赚钱的规模都要先扛着。因为对市场的占有本身通往“大数据”的累积和概念的制造、资本方的青睐,以及通往互联网金融无限想象空间的可能性。

但这些机构的存在,很可能对同业而言,就是一场类似价格战的驱逐。

事实上,在费率新规出台前,收单行业的份额争夺已趋于“白热化”,连银行业收单也在第三方支付机构的挤压下被边缘化。从本报此前获取的异地在沪持牌信用卡中心去年第三季度的内部数据来看,第三方支付公司收单的占比已达50.89%,同比快速上升了13.67个百分点,首次超过了银行。

不过,仍在做着收单业务的银行,也自有高招。

某家有着传统信用卡业务特色的股份制银行卡中心人士告诉本报,对于费率新规实施后的收单环节,它们打算依托品牌和服务优势走“中高端商户”路线,那些对于价格敏感的小商户,将不再是它们的目标客群。

此外,多名收单银行人士也提及,收单服务从收入而言本已微薄,但这一业务之所以仍有必要,一方面出于服务客户时的一项业务配套,更重要的另一方面是,通过收单获取商户的流水,从而为后续贷款产品(诸如“流水贷”等)提供贷审依据;或是获得商户重要数据,为银行的大数据开发提供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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